就在大厅内所有的人都在聚会的时候,在前厅的左侧一条“之”字形的卵石路的尽头,有一堵青砖琉璃瓦的围墙,通过一扇拱形石门,便将前厅和后院隔绝开了。
后院内,有多座双层多间的居住厢房,主要是总坛内成员的居住房间。
规模庞大,装饰绿化也很讲究,在一座绿树成荫、弯竹婆娑的**靠缘饰建的一条石墩平板栏桥通往湖心落建的亮丽凉亭内,那位依旧丝绢遮脸的紫色裙衫女子正伫亭久久凝视着**中央一群群色荟萃的金鱼嬉戏所吐出的欢快泡珠。
在她那弯长睫毛下的那双美眸已失去了往日的娇羞和妩媚,此时已掠上了丝丝的无助和淡淡的忧伤,不知她因何缘故……
这时,那位身穿粗布麻衣的“龙老”已迈着疾快的步伐向凉亭这边走来,“小姐,‘龙伯’以为你还在‘文书房’呢,没想到你还是来到了这里。”
“龙老”边走边说着,声音不是很大,而且还明显地东张西望,像是在顾虑着什么。
“龙老”口中的“文书房”是指“武林捕”的总坛内一座专门用来处理文书档案之类的办公连间厢房,供职人员都是“武林捕”中的女捕快,座落在总坛的左侧独座围宅,可与总坛的后院以又一扇拱形石门相通。
“没什么,龙伯,”紫色裙衫女子回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不过只想散散心罢了……”
“也难为你了,清儿,”“龙老”也只有在周围没有外人的时候,才能这样叫紫色裙衫女子的乳名,而不是拘束地称她为“小姐”。
这也合乎情理,他本身就是“孤云居士”的生死至交。在“孤云居士”夫妇托孤之际,他已将他们之女视如已出了。而紫色裙衫女子也只有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才叫他为“龙伯”的。
“清儿,”“龙老”一来到紫色裙衫女子的身旁,已确定身周没有其他的人可以清晰听闻他们的谈话,便轻声道,“龙伯查过了。”
“嗯?”清怡姑娘诧异了一声,“龙伯,你查过什么了?”
“清儿,”“龙老”的脸色显得很凝重,“你还记得刚才伸手接下那两个少女的那位白衣少年吗?”
“记得,”清怡姑娘美眸一眨,不知“龙伯”此时言此有何用意,“被接下的那两个女孩,有一个还是清儿的情义姐妹呢。”
“‘龙伯’不是说那两个女孩,”“龙老”轻轻地摇了摇头,“‘龙伯’是说救女孩的那个白衣少年,清儿可有印象?”
清怡姑娘虽然还无缘面睹白衣少年之英容,但怎会忘记才刚刚发生之事呢?只是不知“龙老”此时提及此事有何用意,一时倒也不知如何做答,“清儿记是记得,只是……”
“龙老”摇了摇手,脸色依然显得很凝重:“‘龙伯’一生阅人无数,此少年恐怕今生难得偶遇,我们不可错失良机。”
“‘龙伯’你想怎样?”清怡姑娘有点不解,沉吟了一会,才似恍然地试声道,“……难道想……”
“还有被白衣少年称为‘四叔’的那位蓝衫汉子,”“龙老”似是回应清怡姑娘,更似自言自语,“别看他一副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神态,‘龙伯’总觉得此人深藏不露。还有,既然白衣少年会称他为‘四叔’,那必定还有大叔、二叔、三叔他们,说不定还是一个大家族……不行,等会‘龙伯’要再去试试……”
“试什么?‘龙伯’,”清怡姑娘听到此,不由得幽幽地轻叹了口气,“‘常山韩府’的韩公子和‘陆川燕门’的燕公子,我还记忆犹新吧?”
怎么会忘记?“龙老”一回想起此事,就不由得心头一裂、心酸欲泪——“常山韩府”和“陆川燕门”都是武林中的豪门世家,尤其是“常山韩府”更是有“武林第一家”之称,隐领武林群雄。而韩公子和燕公子皆是一表人才、风华正茂、人中龙凤之辈。
当时,“龙老”和清怡姑娘皆是满怀希望地与他们先后初触相识之后,觉得他们果真是令人钦佩的世人楷模。于是,“龙老”和清怡姑娘便有心相识他们,而清怡姑娘更是初次萌发少女的情愫,以待与他们能够萌芽、开花、结果。
谁料想,在他们先后答应清怡姑娘愿援手相助,扭转“明月门”的局势,恢复“武林捕”往昔的辉煌之后不久,先识的韩公子却惨遭“风云堡”和“逍遥岛”的毒手,而“常山韩府”也遭到灭门之灾,全府上下几百人竟无一人生逃!
而之后相识的燕公子也无法幸免血光之灾,“陆川燕门”中除了少有的几位幸免于难之外,几乎也是复蹈前辙,而幸免的那几位也落得浪迹江湖、亡命天涯,至今音信全无……
“就算那位白衣少年也是出自一个大家族,”清怡姑娘由不信的语气转化成了一声轻叹,“但能及得上‘常山韩府’和‘陆川燕门’吗?”
是啊,中原武林中确实已经没有哪个豪门世族可与“常山韩府”和“陆川燕门”相提并论了啊……
“唉……”“龙老”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为了‘明月门’、‘武林捕’……唉,清儿,‘龙伯’愧想此事,有时深感罪孽深重啊……”
“‘龙伯’……”清怡姑娘娇美的嗓音此时变得有点颤抖、哽咽,“算了吧,我累了,‘龙伯’也累了,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放弃了吧……”
“清儿,‘龙伯’有时还想说,如果我们不努力坚持,那还有谁能为‘武林捕’坚守住最后的一方净土?”“龙老”默默地叹了口气,“但这话说起来容易,现在真正去做,我们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算了,最低限度,‘龙伯’也要为清儿找个好的归宿,将来‘龙伯’走了,也多少有些安心了……”
“‘龙伯’……”清怡姑娘鼻头一酸,嗓音一颤,靠身依在“龙老”的肩头,一时倒也不在言语,只是从她那轻微搐动的双肩,不难看出她本想低声饮泣但却极力违心地压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