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之夜,红灯盏盏挂起,绿柳拂溪面,水平若镜,水面映着团团红晕。溪边,人声鼎沸。醉颜红楼下是一派盛况。醉颜红楼里灯光摇曳,霓裳翩翩在阁楼间,琵琶声响醉人,风流浪子醉酒红衣间,身边尽是佳人围绕,熙熙攘攘推搡着,一个个小白脸、俊男子涨红着脸,浑浑噩噩地摸索在廊上,一桌桌的美酒佳肴看着模模糊糊的。
月上梢头,红楼下鬼鬼祟祟地来了位素衣公子,绿豆色纱衣罩身,一直用墨扇遮脸,像是见不得人……
这位公子踱步到红楼下,东张西望,似是在等人,只见楼转角处悄悄出来一人,玉树临风。阿泗蹑手蹑脚地走来,拍了拍这位遮脸的“羞涩公子哥”,他一惊。阿泗围着他打量了一圈,啧啧赞叹:“哟,这是哪儿来的公子?哈哈哈!”
阿遇吓了一跳,缓了缓:“臭阿泗你吓死我了!”
阿泗大笑:“不错嘛,女扮男装,活脱脱一小生,细皮嫩肉的,你这样进去啊,肯定是桃花滚滚,女人缠身,哎呀呀……‘身陷囹圄’哪呵。”
阿遇:“臭阿泗!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阿遇羞涩,和阿泗在楼下打闹着。
“哎呦!这位公子好生美丽!”老鸨托着一袭华衣屁颠屁颠地飘来,“呦呦呦!这位不是泗公子吗?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老鸨往里楼中招呼着,一群身着花花绿绿衣裳的姑娘涌出来,围着阿泗推推嚷嚷着。
众姑娘见一旁羞涩的阿遇一脸白净,明眸可人,一副怯怯的样子,不禁打趣她。
“这位公子,生得好可爱呢!”
“是第一次来这处吧!瞧他这羞涩的模样!呵呵”
“别紧张嘛……”
阿遇被一群姑娘摸着,满身排斥,急忙念了诀幻化男身,心想,这群女人还真是“嚣张”啊……
阿遇讪讪道:“呵呵,呵呵,第一次第一次嘛……”
老鸨大笑不已,道:“人生须尽欢!公子第一次来,该不是怕老婆吧!”
众姑娘搂着阿遇和老鸨一起大笑。阿泗添油加醋:“他呀!还没成亲呢,呵呵,姑娘们可要好好把握春宵啊!”
阿遇甚是无奈,心底咒骂:这个阿泗……唉!没想到,此番竟然要出卖色相……
还没等阿遇适应,就已经被簇拥着进了花楼内。她四下环顾,此处果然宾客众多,哗然一片,楼上楼下座无虚席。据说四海八荒的人在此传讯,既掩人耳目,又不会令人起疑,一群群花姑娘对三界大事也无兴趣,很辟谣。
阿泗给阿遇使了个眼神,便搂着姑娘上楼去了,应该是想兵分两路,阿遇便挑了处人多的地儿坐下,旁边一桌是官兵,一桌是琼山派的人,还有一桌是寻常人家。她开启了“天耳”,与姑娘陪笑。
“接下来,就是城东万花殿了……”
“唉!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幕后黑手出其不备,何时下手都不知!”
“万花殿殿主可有动静?”
“据说正施法加固花兽封印。万花殿的人都遣散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众长老守灵器。”
“看来是知道死期将至,等死呢……”
“你说,这是何许人,竟有一夜灭门的能耐?还能做得滴水不漏。”
“这要我推测的话,此人修为极高,做事隐秘又计划周全。你想啊,一夜被诛灭的都是大户人家,目的明确,是灵器,做事不留下蛛丝马迹,杀人规律,手法一致。据高人推测,凶手盗取三大门派的灵器却迟迟没有显灵的迹象,是因为要等第四个灵器也到手后,集齐四大门派的灵器的灵气修炼成仙。”
“此言差矣,若是顿悟修仙,只需借灵即可,又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只怕是有更大的阴谋!”
“你说的也有理。更何况还取了五脏六腑……唉,洛城内这群南斗门弟子数月不撤退,就表示事情根本就没有解决。真是让人睡也睡不踏实。”
而后,又听另一桌琼山派弟子云云,“昨日见到那厮,真就该当场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哼!想不到堂堂南斗门弟子竟是好色之徒!简直徒有虚名,居然还满嘴正义。道长、师兄,奇耻大辱,怎能不报?”义愤填膺,举杯豪饮,满腔怒火。
“都怪我,没看好师妹!”原来日前,在碧溪里捞出一具女尸,死的正是那琼山派天道寺的小师妹落渠,衣衫不整,衣服被撕扯得七零八落,身上是条条被人欺凌留下的抓痕,尸体大约浸泡了数日。琼山派的人验尸时,只在落渠的手上发现了一缕黑丝,依着修仙之人有的通灵之术,感悟到了黑丝的来源,是南斗门司战弟子的气息。那群琼山弟子自是下了追杀令,两派弟子交战,司战一徒弟焚灭了黑丝,死不认账,还误杀了天道寺两名弟子。
“哼!南斗门借着天族的资质,向来欺压我派,如今他们的弟子杀了我派三名弟子,司战,我可要好好地跟你算笔账!”阿遇回头瞅一眼,说这话的正是琼山天道寺的碧青道长,那死去的落渠可是她的侄女。她心中隐隐不安:南斗门,门派尊贵,受众仙朝拜千万年,门下徒怎至于强欺人族女子,岂有此理!简直禽兽不如!
“道长,此番受辱,损害的不仅是小师妹的清誉,更是我们天道学派的名声,天理何在!正道何在!”
“哼,这四海八荒,万物相惜,密不可分,祸福相存。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做过的恶事终归会让那群小人得到同等的报应,这是万物平衡的规律,也是当初创世神留下的三界和平法则。等着吧!终会应验的!”
“三界和平法则?”阿遇心里嘀咕,“是命数相合,遵循自然的轨迹,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生死相依,若是气命被修改或是阳寿未尽而殒命,便会打破平衡的态势,在所对应的界里,必会有等同的生命值损失或删改,也就是一命抵一命,六合内时间空间才得以平衡……看来,南斗门弟子中有人将会抵命。”
阿遇心情沉重,奈何此处繁华,也无心留意。她打心底里不喜欢这法则,虽说是应该有偿有得,但抵命的往往是无辜之人……有时,命运总是可笑却让人无措。
时间流逝,阿遇已经打听到了诸多消息,急不可耐地想要离去,却久久不见阿泗的踪影。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耳边传来了争吵打架的声音,和女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这声音好生熟悉。阿遇仔细辨认后,才觉出来是阿泗在发酒疯,便急急忙忙跑上去。
砰地一声,二楼围栏断裂,碎屑满天飞,一东西坠落下来,直直地砸进了一桌上的热汤里,那厮大嚎,捂着滚烫的屁股在人群中乱窜……回过神来,已经烫得不会言语了。那桌的琼山天道寺弟子见到此人,纷纷拔剑相对。
那人大吼着,冲破剑阵,飞上楼去。
楼上,阿泗和一群白衣男子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