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暮歌总是觉得最近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因为他经常有种危险靠近的感觉,这让他很不安,于是,他去看雁儿的次数多了许多,有时就直接在洞口守着,一守就是一整天,有时实在累了,也不回茅屋休息,直接找一棵粗壮的花树躺上去小憩。
今天是雁儿闭关的第八天,他在菜园里忙了一上午,午饭也没吃就跑来看她,见她还好端端的脸色红润地修炼,他放心的从洞府出来,来到最近基本已经被他当床使的那棵大花树前,他像只慵懒的猫儿似的伏卧在上面。
花树因震动而散落着花雨,水暮歌淡笑着伸出白皙温润的手,一瓣两瓣的接着,倒是玩得开心,他的衣发随着微风和花瓣一起轻轻的飞扬飘舞,让他更如在花间飞舞的精灵仙子一般。
在树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水暮歌枕着手臂,仰望花树隐约遮挡着的蓝天,享受着这生平少有的悠闲,修长浓密的眼睫如蝴蝶翅膀般扑扇了几下,一双清澈澄明的眼眸透出几丝疲备。
花树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薄雾,淡淡的悄无声息的慢慢弥散在花树林里,一点点的开始在水暮歌的身周聚拢。如果水暮歌向下看,一定可以看出那薄雾的诡异和不同,可惜他已经昏昏欲睡,并没有低头去看。
在那些薄雾终于在水暮歌身下聚拢时,他本来有些睡意的眸子突的一凛,可随即身子微微一颤,那双清澈的眼眸便无力的合了起来。
薄雾之中,披着白色狐裘的昔夜美款款走来,停在水暮歌所躺的花树之下,微微仰头看着树上慵懒唯美的身影,唇边勾起一丝冷冷的笑意:“警惕性还是很高的嘛,不过现在这样的你,还能与我抗衡吗?”修长纤细的食指轻轻划过水暮歌白皙的面颊,指尖轻柔的掠过他额前的散发,顺着他的耳廓向优美的脖颈延伸,落在他诱人性感的锁骨之上。他,还是这样很容易让人着迷呢!
昔夜美低低轻笑,纤长好看的青葱玉指绕着水暮歌的一缕长发随意的拿在手里把玩,“水暮歌,我们的游戏就要开始了,你到底还能笑多久呢?”
皇甫翔来的时候,就看到水暮歌在树上睡得正香甜的样子,一身长袍随风飘扬,仿佛要乘风而去一般,看着竟让人有种心疼的感觉。
“暮歌?”皇甫翔不自觉的柔声轻唤着,等他醒来。
水暮歌微微皱了皱眉,睁开了双眼,有些茫然的呆怔了一会儿,才发现身边的皇甫翔,“阿翔?你什么时候来的?”
皇甫翔无奈的摇头,“我真是服了你了,真搞不懂到底我是蛇还是你是蛇,你干嘛老在树上睡觉?如果摔下来怎么办?”
水暮歌被他的话逗得轻笑,从树上翻身跳下来道:“没事的,我心里有数不会掉下去。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我不过是喜欢呆在小雁儿身边而已。”
“那你就去里面睡啊。”皇甫翔实在搞不懂这个家伙。
“我怕吵到她。”水暮歌目光温柔的看了眼洞口。
“睡觉还能吵到她?”皇甫翔无奈的翻着白眼,“唉,算了,我没兴趣和你争。走走,我弄了两坛好酒,去尝尝!”
“嗯……”水暮歌轻声应着,跟着皇甫翔慢慢向茅屋走去,边走边说:“阿翔,别再给我弄什么仙丹仙药了,你自己拿去修炼用吧,我觉得给我吃就是暴殄天物,根本完全不起作用,反而最近越来越不好,总是觉得很累似的,动不动就睡着……”
“怎么会这样?要不我再看看给你弄点……”
“不要。”
“我是说……”
“不要。”
“我还没说呢!”
“说不说都不要……”
“真是被你气死!”两个人慢慢走远之后,树下现出披着白色狐裘的昔夜美,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神妖娆妩媚中却透着寒意。
许久,她才轻声冷笑着,淡淡说道:“谢谢你了皇甫翔,这次真是多亏有你。水暮歌,我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件宝贝,希望你会喜欢这份大礼哦!”
皇甫翔一直在水暮歌的房里赖到了深夜,才喝的醉醺醺的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水暮歌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去看了看雁儿,然后才回到他的小茅屋里准备休息。
在他脱衣服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怀中飘落在地上。水暮歌愣了愣,记得自己身上没有放这种奇怪的东西啊,看着地上那块颜色有些发黄的布块,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扯下来的,好像有些年月了。
是什么呢?哪里来的?为什么会从他身上掉出来?
俯身拾起,水暮歌将布块递到灯下,这才看清了上面的字迹,应该说,是血迹,那是写在碎布上的血书。
“血饲大法?”水暮歌低声轻念着上面潦草的字迹,“妖修……渡劫……渡劫?”看到“妖修渡劫”四个字,水暮歌才微微皱眉,坐在桌边开始细看。
这应该是皇甫翔给他的吧?毕竟这里只有他能进得来。可皇甫翔是什么时候放在他身上的呢?为什么自己会完全不知道?是他刚来的时候吗?那时他在睡觉,还是皇甫翔叫醒他的。可是为什么他不当面给,而是偷偷放在自己怀里呢?
在灯下仔仔细细的看了近一个时辰,水暮歌终于看完了那血书上的全部内容,而且是来来回回的看了三遍。
他终于知道皇甫翔为什么不当面给他了,也终于知道皇甫翔为什么这么热心的为他找各种药滋补身体,他是愧疚吗?还是就为了养壮他?既然皇甫翔决定这么对自己,为什么还会感觉愧疚?
是不是自己太天真了?水暮歌脸上慢慢泛起苦涩的笑意,他还真的将皇甫翔当成生平至交,甚至曾经觉得他是这个世上,除了他师父之外最关心他的人……原来,皇甫翔不过是为了这个,血饲啊……他还真的是在拿自己当成皇甫归雁的修炼工具使!
拿着那血书在灯下整整坐了一夜,水暮歌觉得这个世界仿佛已经沧海桑田,一颗心前所未有的冰冷和疲倦。皇甫翔啊皇甫翔,至于做得如此之绝吗?拿这个给他,是在逼他不得不做吗?
阿翔……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