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又走上了十几里路才到达那个掌柜说的村子。
颜寒兮捂着鼻子拼命忍住呕吐的举动,侧着头对着慕子虚几人说道:“这,这里真的是人住的地方吗?”
村子内一片萧条的景象,摇摇欲坠的房子前,以及村前地上都躺着奄奄一息的村民,还有那许多倒在四周的横七竖八的尸体,这哪里是人生存的场所,分明就是一个乱葬岗。
慕子虚等人坚强的且坚定的往村子深处走去,一户人家前,一位老妇人跪坐在地上手中抱着一个孩子,艰涩痛苦的小声哭泣着,嘴里喃喃的念着那孩子的名字,而那孩子的父母此时却不知是生是活。
慕子虚的心早已乱成了一团麻,双脚更是不受控制的走上前,她蹲下身子,盯着那老妇人瞧了一眼,眼神空洞的她,仅靠着最后一丝意识撑着,她怀中的孩子忽然抖动了一下身子,发出了与此时的情景极不相符的“咯咯”的笑声。
老妇人眼神好像被注入了一丝光芒,突然抬眼看向慕子虚,接着伸出手紧紧抓着她,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扑通的跪在他们的面前,干涸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声音的嘶哑难听却又那么真挚诚恳,她哀求道:“求,求你,们,救救,这个孩子,求求你……”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老妇人便整个人倒了下去,怀中的孩子也受了惊吓,嘶声裂肺的大哭了起来。
“哇,哇哇……”
听到这个声音,几人都强忍着心酸和眼泪的别过了头。
慕子虚默默的将老妇人的手从自己的手上拿下来,接着轻轻的替她合上了双眼,然后从她怀中抱住那个可怜的哇哇大哭的孩子,看着那孩子脸上渐渐地浮现出了笑容,慢慢的站起身,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的决心和凝重的神情说道:“四哥,我想救他们,我想救这个孩子,还有这里还活着的人。”
慕子琚和颜寒兮盯着她,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笑着说道:“好,我们帮你,你说,我们要做什么?”
栀秀和兰离等人也异口同声的说道:“姑娘,我们也来帮忙!”
“玄月见过慕姑娘,慕公子,还有颜姑娘!”一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身着黑袍的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拱手恭声说道。
颜寒兮看着他,感觉颇有些熟悉,猛地她大叫了出来,“你是皇叔身边的人!”
凤岚殇?他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他也来了?慕子琚的脑袋里闪过几个疑问。
慕子虚则直接开口说道:“是王爷叫你在此等候的?”
玄月的眸中闪过几分惊讶和赞许,他点着头答道:“慕姑娘果然聪慧,是王爷叫我在此等几位的,顺便留下来帮慕姑娘的忙。”
留下来帮忙?看来他也是要去某地,而经过这里,因其他事而不得不离开,又或者他根本不打算留下来。
“谢谢。”慕子虚道了谢后,便对着几人安排各自的所要做的事。
“栀秀,你与兰离先去村子边看是否有干净的河流,再带着几个下人去打些水回来,准备生火烧水,四哥,你和玄月公子将这些尸体处理一下,然后将他们焚了吧……最后,再去附近的城镇买些药回来,片刻后我会将药方给你们的。”
陆陆续续的将事情都安排下去后,慕子虚又看了看周围,接着挥手说道:“先就这么多事了,大家可以开始了。”
“好。”应了一声,一行人便四面八方的行动起来。
等他们都走后,慕子虚便开始沿着村子走一圈,好在这个村子并不大,走完也仅花了半个时辰,随后,她便走到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拿出纸笔,将一直记在脑中的药方默写了下来。
这个村子里的人感染的疾病在这个时代是极为常见的,却是许多大夫都不敢轻易下手医治的,也不太容易治好的,这种病是通过水和食物传递的,这个村子本来就环境不大好,再加上他们平时根本注意不到有脏物异物出现在他们的饮食上,因此才会一夜之间那么多人生了病,这里大夫医术似乎并不精于这些病,且医治不当,加上一拖再拖,才造成这个村子的人越来越多人染病,越来越多人死去。
那药方是当年她跟随忽先生学医时,无意间她在他写的一张纸上看到的,虽说无意,但慕子虚却一直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的让她知道,只是,他怎么知道她有一天会用上呢?那位囫囵先生为人行事也很奇怪,至今她也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
不到一刻钟,那纸上便写满了各种草药的名字,她招手唤来两个个下人,郑重的对他们嘱托道:“不论用尽什么办法,也要将这些药材找来,明白吗?!”
“诺。”两人恭声说道。
“去吧。”她点了点头,对着两人说道。
又过了几个时辰,村子里的情况终于改善了许多,栀秀他们也从附近找来了干净的水,架起了木材,将水热了起来,而村民们也都被抬着,扶着,背着到了村口前,不久后,那买药的两名下人将药带了回来,慕子虚便立刻叫人将药分成了几次然后放进药炉中煎着,最后将这些汤药喂那些村民喝下。
夜色将近,一整日忙碌的几人也终于歇了下来,慕子虚则坐在村前一户人家的门口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颜寒兮轻声的抬着步子靠近她,然后将一碗米粥递到她跟前,嘴角噙着笑,对着她柔声说道:“吃吧,虽比不得在京都时,却难得这般清淡,这也是一种体验,对吧?”
慕子虚接过米粥,一口喝尽,然后将碗放在一边,同样笑着说道:“嗯,说的不错……那些村民怎么样了?”
“比刚见时好了许多,有些身子强壮些的都能跑了,这药倒是挺灵的,我们家玖儿真是神医!”说着往地下一坐,一把抱住慕子虚,眸中带着几分钦佩和欣喜。
“那便好,”她点着头,随即蹙着眉看向不远处那些仍虚弱的村民,担心起他们将来的日子,“明日再待一日,我们便要走了,这些村民……”
颜寒兮打断她的话,安抚道:“放心,我已传信给爹爹,让他禀报皇上由附近的官员来接济这里的百姓,相信不日后就会有好消息的。”
说完她拉着慕子虚站起身,往那些村民还有慕子琚等人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对着她大喊:“既然来到了这里,又救了那么多人,就不要老闷着头,开心一点嘛!”
慕子虚看着握住她的手,感受着从手里传来的暖意,一滴眼泪不经意间从眼眶中滑落。
是啊,该开心的,就要见到娘亲,所有的事情也即将要解决了,她该开心的,可是,她为什么觉得这一切才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