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办?”见到机关重启,天香傻眼了。
赵政进来时的惨状,她是见过的。如今赵政虽然突破到了人境九阶,可内伤未愈,他们怎么出得去?
赵政也微微凝眸,不过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回头一笑,对骇然的天香道:“放心,我受雇于你,自然要让你平平安安的回去。区区机关,我能破第一次,还怕它再来一次吗!”
说罢,他忽的升起一股豪气,仿佛又回到了万年前,那所向无敌睥睨众生的日子。
手提一把破剑,赵政闯入了通道中。
“不要!”天香下意识的呼唤,终是未能将他留住。
赵政说的那席话,犹在耳边回荡。不知为何,她觉得一阵心痛,看着那个男人挺拔的背影,眼神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了。
不行,我不能让他死在这……脑海中,一个声音陡然炸响。
然而,赵政已经闯进通道,手中长剑舞动,带起一阵旋风,将通道中忽然出现的火芒逼退。
但这一动之下,也牵动了内伤。赵政的呼吸开始急促,动作也变得迟钝下来。
饶是如此,他还是不肯退让半步。没前进一步,则要注入全部的精神和气力。
终于,第一关闯过……
“噗!”一口鲜血,喷洒在墙上,将那干涸的血迹盖了过去。
之前赵政就是这样,一点点闯进来的。
“还剩八十道。”强压下气血后,赵政站来起来,手却在不住的颤抖。
后面,还有整整八十处机关陷阱。每一个都凶险万分,不容丝毫懈怠!
但是,赵政不会倒下,他继续迈动步伐,迎接下一个挑战。
一刻钟后。
“七十九道!”
一个时辰后。
“七十八道!”
整整三个时辰后。
“七十七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赵政连破十八关,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而他,也终于停下了步伐,坐在了地上。
“呼,休息一下。”他自说自话,脸上还挂着随性的笑容。
然而跟在他身后的天香知道,赵政不过是强撑罢了。她一眼就能看出,此刻赵政体内的内伤已经到了不得不医的境地,若再让他继续下去,恐怕下一个机关就足够要了他的命了。
心里,那股刺痛感越来越强烈,驱使着天香上前抓住了赵政的手臂,恳求般道:“你别上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呵。”赵政摇头,笑得还是那般随意:“放心吧,我堂堂……我堂堂赵政,怎么可能死在这?”
说着,他再一次站起,迎接下一个陷阱。
此刻,他已经有了几分后悔。当年他闲得无聊,画了这么个地宫图,这些机关陷阱也都是他自己亲手设计的。
却不想,最终被困住的人,就是他自己。这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呀。
不过,这种突破重重困难的畅快感,也让赵政的热血沸腾起来!
“来吧,我亲自设计的机关,不应该只有这点能耐。”赵政舔了舔裂开的嘴唇,眼神坚定之余带着狂热。
他毫不犹豫的冲向了下一道难关,身后的天香终于不忍再看,死死的按着胸口,那里仿佛有一把刀正狠狠的**着。
想不到,这世界上还真有这种男人,哪怕明知道必死,也会不顾一切的迎难而上。
若能与这种男人死在一起,怕只要是个女子都不会觉得悔恨了,自己又是在纠结什么呢?
“六十二!”
当赵政的声音落下时,激烈的异响随着他的倒地声归于平静。
天香惊醒,急忙跑过去,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分,将赵政抱在了怀中。
“有点累,我睡会儿……”赵政半眯着眼,最后呼吸终于趋于平稳。
就算他意志再坚定,身体也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创伤,他急需休息来恢复体力。
但天香知道,哪怕他睡再久,伤势也只会加重。
看着那熟睡中的苍白面孔,她心如刀割,没有丝毫犹豫的取出了那在石窟中采来的药材。
“我真是可耻,你拼了命想救我们,我却还存有私心。”天香凄然一笑,可惜被布料阻隔,亦是无人可见……
赵政醒来时,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好像沐浴在春日的阳光中一般。
“你醒啦?”
睁眼,是一张不算美丽,甚至有点让常人厌嫌的面孔。然而,赵政却盯着看了许久。
天香终究受不了他的目光,微微扭头,慌张彷徨之余,还有些酸楚。
自己这般模样,他肯定觉得污了他的眼吧?毕竟人人都是如此,自己还将他抱在怀中,估计他现在已经有些不悦了。
正这么想着,就听赵政说道:“这不挺好么,非得缠着那布条作甚。”
说着,他已经坐起,随之轻咦了一声,奇道:“你帮我把内伤也治好了?”
“嗯。”天香微微点头,还是不敢正眼去看他,或者是不想用这张脸去面对他。
赵政却没注意到这些,此刻他感觉体内的能量无比充盈。不仅伤势完全好了,连修为都长进了不少。
再差那么一小步,他应当就可以直接突破入化境了。
随即赵政回过神来,皱眉问:“我伤得那么重,一般愈疗丹根本没用,你是怎么治好我的?”
天香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用的是九寒草,此物有疗伤奇效,对修为精进亦有帮助。”
“九寒草?”
“就是……我在石窟中采集的那草药。”天香说着低下了头,并非后悔,反而有些如释重负,虽然她可能失去了最后一次恢复容貌的机会。
赵政闻言,心头的喜悦感冲淡了许多,道:“那不是你用来治疗自己的药草么?”
“没关系,反正药材可以再采。”天香语气轻松,但赵政还是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失落。
气氛沉默了片刻后,赵政忽然郑重道:“我从不欠人什么,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解毒的。若你发现了第二株九寒草,大可来找我,我免费给你当护卫。”
“好。”天香勾起嘴角,故作轻松。
“好了,现在……该我们出去的时候了!对了,我睡了多久?”赵政活动着身体,一边问道。
天香想了想回道:“算算时日,约莫有八九天了。”
“八九天?”赵政一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岳银瓶说过,岳鹏举要在州城会武上挑选良婿。虽然那老狐狸算计了自己,想将自己收入帐中为他所用,但他到底欠岳银瓶一份人情,两人也有了那实质性的关系。
岳鹏举是岳鹏举,即便赵政对他没好感,可岳银瓶算是自己的女人,他怎可让他人染指?
心念及此,赵政冷冷一哼,道:“我们走!”
“好。”天香这次没有再劝阻,而是跟在他身后。
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随之迷离,一路上仿佛忘却了一切……
彭州城,岳家。
岳鹏举的书房中,岳银瓶耷拉着脑袋站在父亲面前,神情有些呆滞。
岳鹏举坐在椅子上,端着早已凉透的茶,同样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般不知僵持了多久,终究是岳鹏举不忍叹道:“银瓶,你回去吧,此事我意已决,若那赵政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怎可将你嫁给他?”
岳银瓶抬起头,半月过去,面容显得消瘦了几分。
她咬唇道:“爹,你不让我去找他也就罢了。如今他生死未卜,你就要将我嫁给别人?爹,你要做那言而无信之人么?”
“混账!”岳鹏举闻言怒目一横,恼怒道:“你与他尚未成婚,我怎不可将你嫁给他人?你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吗!”
“可是,可是我已经跟他有了夫妻之实,我们……”
“那又如何?”岳鹏举哼道:“我岳家儿女从不拘泥于世俗,那不过是个意外。再者,谁敢说我岳鹏举女儿的闲话?此事你无需再说,那赵政若真要娶你,拿了州城会武魁首,我岳鹏举便赔上一份丰厚嫁妆,如若不然,便当他从未来过我岳家,明白没有?”
面对岳鹏举的强势,岳银瓶快咬碎了贝齿,但她知道自己是无法改变父亲的想法的。
最终,岳银瓶红着眼眶跑出了书房。
屏风后,二长老走了出来,叹道:“家主,大小姐她……”
“此事算是我错了。”岳鹏举抬手打断道:“我不该对那赵政寄予太高的期望,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的计划照样不变,借着州城比武,我定要让岳桧血债血偿!”
二长老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哎。”
同一时刻,在岳家别院,岳桧照样愁容不散。他身后,儿子岳明正吐着苦水。
“爹,咱就便宜赵政那小王八蛋了?”
“不然如何?”岳桧咬牙道:“他若活着还好,我自有法子让他受命于我。若是死了,老子的那千枚丹药就真算是喂了狗了!”
岳明小声嘀咕道:“我早就说了,那种不知哪儿蹦出来的小子,何必拉拢……”
“好了,别说了。明日就是州城会武,你好好准备一番。”
听到州城会武四个字,岳明脸上洋溢起了倨傲的笑容,哼道:“爹你放心,彭州城内,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一辈,除了那个突然冒出来萧尘,不可能有人是我的一合之将!”
岳桧满意点头,又嘱咐道:“不可掉以轻心,那萧尘也诡异得很,据说有人境九阶修为,需谨慎应对。”
“呵,我知道了。”岳明表面上回答着,心里却是不屑。
人境九阶又如何?他岳明可不是之前的岳明了,为了这一天他已经低调很多了。
待明日,定要让整个彭州城知道,谁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
突破化境这么久了,终于可以展露真正的实力了……
夜幕降临,彭州城空前热闹。
因为明日,就是州城会武,乃是彭州城最大的活动。届时整个彭州城的家族、年轻一辈,都将齐聚一堂,较出当代青年至强!
而数百里外的大山下,一个浑身浴血的人影长舒了一口气。
他身后,是再一次被化解的重重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