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切尔穿着一身得体的呢绒大衣,掀开了马车上的帷帘,刚听马夫说已经赶到了伊西利安,他终于长缓了口气。两年半还是三年,他已经记不清多长时间没有离开灰鸦堡了。
居住城堡是荣誉和地位的象征,要不是墨菲子爵的赏识,恐怕他还是那个在王国不断游荡,靠着取乐人施舍才能填饱肚子的吟游诗人。他很满意现在的日子,子爵赏识,薪水也足够他各种开销,就比如身上的呢绒大衣,虽然比不得贵族的华贵丝绸,但比车前马夫穿的粗麻短衫可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里连石板路都没有吗?”米切尔担心他新买来的鹅绒皮靴,他现在有些讨厌泥土的味道了。
“大人,伊西利安本就很荒凉,再加上没有多少人居住,哪比得上子爵领地的繁华”,马夫拽了拽缰绳,尽可能的让马车平稳一点。
“也是,只是可惜我新靴子,沾水洗过的话绒毛就不柔顺了”,米切尔幽怨的叹了口气。
“是啊,可惜了”,马夫表现出惋惜的语气,“都怪我,应该早些提醒大人,换双穿过的靴子也好。”
米切尔顿了顿才张口,“那怎么行,我可是子爵大人的使者,不能给灰鸦堡落了面子。”
说到这里,米切尔依稀回忆起前些天灰鸦堡发生的事。
达克,埃尔顿,菲力三位男爵是骑着快马拜访灰鸦堡的,这对于贵族来言,可是稀罕事。当时米切尔也在现场,三位贵族声泪俱下的向子爵大人诉苦,他们派往伊西利安采购木炭的人马失踪了,连从子爵这里引种培育的普罗特猎犬都没跑回来一只。
三个中队的战士,23条猎犬就这么活生生消失了。
“难道遇到了逆风峡谷的强盗?”和墨菲子爵一样,米切尔首先考虑了这条可能。不过,考虑到猎犬的速度和堪比精英斥候的能力,这种可能性不大。对于危险,普罗特猎犬比最优秀的斥候都敏感的多。
之后,几人考虑到伊西利安的新领主,那名被国王当棋子随意安排的唐顿骑士。是不是他用了陷阱或者**之类的手段,暂时把人给困住,等着三位男爵去赎人?
毕竟,男爵们的手段并不光彩,严格来讲还触犯了王国的第二十三条法律,贵族在未取得领主许可下兴兵越境,视为侵略,可向王国最高法院申请军事仲裁!
于是,米切尔被任命为灰鸦堡的使者,来伊西利安调查士兵失踪之事。当然,除此之外,墨菲子爵还给他安排了其他任务,摸清伊西利安领的新局势,包括人口,商业,军事,特别是领主唐顿的为人喜好,个人实力…如果有可能,最好能在伊西利安布下几个当地的探子,以便能即时获取当地情报。
“大人,有情况!”
马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上,米切尔被晃的头晕脑胀,不得不紧紧抓住车内的窗檐,才能降低屁股撞击硬木座椅的概率。
“什么事?”他已经受够了万里长征的苦难。
马车经过的地方恰巧离多瑙河不远,不用马夫解释,透过窗口米切尔看到了河岸边人头攒动的画面。
大太保悠哉悠哉的正和一条女性獒兽在芦苇地打滚,他早就发现了远来的马车,鉴于唐顿的命令,没有大批人马过境,不允许露头阻拦,它这才当米切尔不存在,继续自己的繁衍事业。
“伊西利安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青壮?”米切尔闷声自问,不远处的河岸边貌似建造了一个简单的渡口,上百穿着灰色长衫的青壮正卖力的往河岸边搬运东西。让米切尔奇怪的是,他们干起活来有气无力,有几分奴隶的样子,但周围却没有一名全副武装的守卫。
米切尔突然燃起不妙的预感,这批劳工肯定是三位男爵的私兵,被当地领主俘虏了做苦力。
难道,那个唐顿不怕他们逃跑吗?
“走,靠上去问问情况”,米切尔朝马夫命令道。
马车瞬间提速冲到了挥洒汗水的劳工跟前。
这时,米切尔也顾不得珍惜自己的鹅绒皮靴了,逮住一名就近的人便张口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短发劳工是费尔顿中队长手下的战士,领主是达克男爵,当他瞟见穿着不一般的米切尔后非但没有露出兴奋的神色,反而依旧死气沉沉的模样。
“搬家”,短发劳工吝啬的吐出两个字。
米切尔疑惑不解,这是受了多大惊吓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劳工神色涣散,走起路来形同傀儡,即便是最凄惨的奴隶也就这个样子吧!
“我是灰鸦堡墨菲子爵的使者,你们应该不是当地的领民吧”,米切尔抬出自己的身份,希望给可悲的劳工提升些底气。
短发劳工身子一颤,背负的铁锅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大人,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
劳工双腿跪地,嚎啕大哭着。
现场的异状惊动了所有人,费尔顿远远瞅见马车前的米切尔,瞬间感觉脊梁骨硬了起来,于是使出吃奶的劲朝着马车跑去。
“米切尔大人,是我,费尔顿”,费尔顿认识米切尔,他可是墨菲子爵身旁的红人。
“费尔顿,你们怎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米切尔已经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了。
费尔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带着几分不甘的悲怆道,“唉!我们败了,败的一塌糊涂,连泰勒都死了。”
米切尔万分震惊,“怎么可能?伊西利安连个像样的战士都没有,难道那个骑士领主能单枪匹马单挑你们三个中队的战士?”
费尔顿唉生叹气的摇头道,“他有,有一群比蒙勇士,还有十几头怪兽,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听到费尔顿的话,米切尔脸色瞬变,“比蒙勇士?他来伊西利安才几天,怎么可能拥有比蒙的战士?”
这个消息对于米切尔来言,不亚于在他身旁丢了一颗**。
“不然呢?我们为什么不逃跑”,费尔顿强忍着眼角的泪水,“谁都不愿做奴隶,但两条腿实在跑不过四条腿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