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忘回到长桌旁,胡子烁用左手招过来黑釉瓷盘,右手把琉璃瓶挥了过来。三忘提醒道:“师傅,真如水很贵重呢!那个瓷盘也是东汉时期的祭祀之物。”
胡子烁斜了她一眼:“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小家子气了。这些玩意还不是我帮你找过来的。”
三忘一字一句说道:“琉璃瓶和唐三彩花瓶是你从古墓堆里找出来的没错,但真如水是天上那位在两百多年前奖励给我的,那个瓷盘……”
胡子烁连忙摆摆手:“怕了你了,还真跟师傅算起帐来了,你再多说,我手一哆嗦,还真就打泼了。”
三忘不说话了,看着他把真如水倒进了黑釉瓷盘里。不消说,人间的世界顷刻间下起了瓢泼大雨。
胡子烁双手金光四溢,瓷里出现了几个黑衣黑裤的人,与平素的灵魂收集者不同,这几人面上均有焦急之色,正在热烈地讨论着。忽然一团灰色之气飞驰而来,几个人同时伸出右掌祭出了暗夜之光,那团灰气四下游走,如泥鳅般光滑,不被蓝色之火笼罩。几人围着圆形想将灰气控制在蓝光里,蓝光越缩越小,最后如同一个篮球般大小。众人以为此时已经完全烧尽了灰气,刚要撤回手中的光焰,那灰气却从圆球顶端喷薄而出,众人待要再发出暗夜之光,那发现右手的能量已经完全被灰气吸收殆尽。那灰气并不逗留,只喷出一团蓝色火焰在地面上形成一个火焰字,细看竟是一个“冤”字。待众人再去寻访其踪迹时,早已不知去向。
影像消失,三忘不解地说道:“什么东西?竟然可以吸食暗夜之光?”
“魂魄!”胡子烁吐出两个极其平常的字:“又不是普通的魂魄,是比李彩英更冤的魂魄。”
“李彩英的魂魄是黄色的,这家伙的是灰色的。”三忘宝贝的把黑釉瓷盘捧在手心里细细擦拭干净。
“大概冤气太重了吧!”胡子烁回答道:“这么大的冤气许久不见了。”
“是啊!”三忘将琉璃瓶也收回阁子上:“上一次还是蔡窦氏。这个魂魄和师傅又有什么关系?非得亲自去一趟北方。”
“大概是天意,这家伙一路沿北方直逼南方,路上折了几十个灵魂收集者的暗夜之光。”胡子烁一一道来:“还真不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三忘想起李彩英说过的凶爷,对胡子烁说道:“难不成是跟那个凶爷PK?”
“凶爷?”胡子烁惊奇地看着她:“PK?哇,你最近脑回路也太大了些。不过,凶爷是谁?”
三忘将李彩英的话重复了一遍,胡子烁踱着步子细思量起来:“你说的这个恶灵,闹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仅仅是为了让李彩英得到双生花,地狱里的家伙,有几个是为别人着想的。不管了,我还是亲自再去走一趟再说。”说完,他就要离开。
三忘在身后说道:“太晚了,明天再去吧!”
胡子烁头也不回,摆摆手说:“这屋子里的,哪个不是走夜路多过走阳光大道的!地府的门,晚上比白天好进。”
三忘想想也对,毕竟,这屋子里,没一个是正常人,不能按常人的思维去想。
早上的阳光率先跃进了花店,三忘一开门,有个人就晃悠了进来。
“好久不见,三忘小姐。”这声调实在算不上陌生了,难得近两天里,头一次听到他如此轻松明媚的声音。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两天里她一直隐藏在他身边。
“高先生,早安!”三忘平淡的语气让高正楠有一种意外之喜,他以为迎接自己的将又是一堆冷言冷语。
“你每天都这么早吗?”高正楠微笑着说。
“以往更早一些。”三忘将营业的牌子翻了过来。
“我的郁金香长了花苞很久,可一直没有盛开。”高正楠跟在她的身后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养护的方法有问题?”
三忘脚步微顿,心里暗思量:养护方法?你都拿血去喂它了,它能不成精么?她摇了摇头说道:“万事皆有定数,这株郁金香在我这里结了这个花苞就有两三年之久。”
“两三年?”高正楠惊讶地说道:“好不容易看到它的花色呈黑色,该不会也要等两三年之久才盛开吧?”
三忘转过身,很诚恳地说道:“您如果不想冒这个风险,可以将这盆花退给本店,我会将您的款额全部奉还。”
“不!我只是奇怪,没有哪家店愿意做这样的生意。”高正楠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了下来:“一般人都是货物售出,概不退换。你倒与别人不一样,那盆郁金香真的很贵重吗?”
三忘内心一阵吐槽:在这里,那盆花只是一盆普通的花,在你那里,它就成了精。她认命似的,偷望了一眼天花板。
“或者它有什么秘密?”高正楠追着问道。
三忘望着他,语气平常地说道:“秘密就是……”高正楠将身体往前移了半寸,她轻轻吐出:“它售价三千元。”她明显地想挑起他退货的欲望。
高正楠撇了撇嘴:“三千元虽然不是小数目,但这花真的很神奇。或者你也不知道它的秘密。”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分析道:“自从那株花跟我在一起,我一夜之间神奇地恢复了身体。”
三忘将花壶里的水加满,高正楠走过来神秘地说道:“你知道吗?更神奇地是,后来有一晚,我竟然开始做其他的梦了。”
三忘的身体微微一僵:“其他的梦?”
高正楠直起身子说道:“我从小到大只做相同的一个梦,直到前两天,我才做了一个小孩子的梦。”
三忘讷讷地盯着他脸,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高正楠看着她的背影:“是不是有点吓到你了?”
三忘低下头拎起花壶,将水均匀地洒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境只不过是现实的另一种反映而已。”
高正楠反驳道:“我的梦不是这样,是一种很真实的存在,之前那个大火中女孩的声音,就出现在我的现实生活里。”
“或者刚好有人也有相同的声音而已。”三忘很有耐心地说道。
“可是你知道吗?”高正楠加快了语速说道:“前天在一个密封的仓库里,我竟然可以听到地下室的声音。”
“也许隔音效果不好。”三忘手边的那株茉莉长得很旺盛,她拿起一把小铁铲松动了花盆里的土壤。
“别人都听不到,只有我能听得到,而且,我总觉得我身边还有一个人。”高正楠激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