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靠在柜子上的一瞬间,有什么很沉重的东西在柜子里面倒了下来,我只听见滋啦啦的沉重的金属管在柜子里的滑动声,我以为是背包里的铁管掉出来了,然而我回过头,铁管还好好的插在背包里没有动。
意识到猫腻的我打开柜子,把那些工作服一件件的拿出来,放在床上。我惊喜地发现那些衣服后面还藏着东西:一个大大的塑料罐子映入了我的眼帘,里面的水线很高,它被装的满满当当的。我把塑料罐子从衣柜里拿出来,打开盖子一闻,里面是一大罐优质汽油,足足有三四升。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长长的金属管和一把匕首,那个金属管一开始像是扫把一样倚靠在柜子的角上,受到我的撞击而滑倒了,刚刚发出的声音就是金属管在柜子里面滑落产生的。
我把它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金属管的做工很粗糙,但似乎并不是水管,而是其它机器上的什么部件,管子前段开着,管子的末头被人焊死了,我还能看见铁水凝固的痕迹。在管子下方,有一个类似于扳机的装置,不过其实那就是一节铁柱。
“难道这是一把枪?”我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把管子翻来覆去的看,里面似乎装满了细碎的粉末,我能听见沙沙响的东西在狭窄的空间里滑动的声音,但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我一用手电筒照向管子前段就明白了,这真的是一把枪。
亮光照到了管子里的一块碎布,碎布距离管口有几十公分,把整个“枪管”堵得严严实实,这是为了防止里面的火药漏出来。我已经大致猜想出了里面的结构,这是一把自制的霰弹枪,类似于线列步兵时代的前装滑膛枪,不过从它的做工来看,很大概率只能用为数不多的几次,搞不好还会炸膛糊你一脸。
这种枪可靠性很低,精准度很差,装填弹药也非常麻烦,唯一的优点就是很好土制,在没有正式的武器之前,也算是一个选择。结构就是一根钢管,把一头焊死,在下面用废铁,弹簧和打火石做一个扳机,先是塞上火药,然后用一块碎布分层,再把弹片装进枪膛,所谓的“弹片”可以是碎玻璃什么的,最后再用碎布密封一层,就完成了。
真是意外的收获,我小心翼翼的把“一次性枪”插在背包里,然后拿起了那把匕首。
匕首似乎是一把实打实的匕首,和我那捅过裂头怪的切水果的小刀不一样,这是一把真正的匕首,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那其实是血槽,一旦刺进敌人的身体就会放血,如果刺进的是大动脉,那些血槽还能够把空气注入血管造成迅速死亡。
这把精美的匕首让我爱不释手,男人就该喜欢这个,我笑着把匕首插进腰带,汽油放进背包,满意的站起身,再搜刮了一下,确定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走出门的时候,我多看了那具尸体几眼,忽然又对他的死因好奇起来。
窝棚的门并没有锁,不是说它不能上锁,我清楚的看见门的背后有门栓,但是门是开着的,唯一一扇高高的气窗也没有被打破和强行进入的痕迹。这说明袭击发生的时间很有可能并不是晚上,而是白天。因为没人会在晚上不锁门。
从尸体的朝向来看,它头朝着房间内部的位置,脚对着门,他似乎是被什么从外面闯进来的东西袭击了,然而我虽然看过侦探小说,但不是法医,也不能判断尸体的死因,只能推断出这些。
从他伸出的手来看,他似乎想要冲向那个衣柜拿自卫武器,然而很遗憾失败了。我注意到他并不是伐木场的工人,因为他没有穿工作服,也不是我们的人,很有可能是本地的居民。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是他带过来的,他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然后在白天被某个东西杀死了。
我看向门口,那里有一滩烂泥,拨开上面三三两两的树叶,我看见了赤脚的脚印。
我穿着靴子,这家伙也穿着鞋子,脚印不可能是我们留下的,那赤脚脚印来自于谁?
那个脚印有五个脚趾,脚掌,足弓,脚踝分明,这分明就是一个打着赤脚的人类!从脚印来判断,他完成袭击之后,似乎在这里打了个转,然后消失在森林里。
为什么杀他?劫财?但是柜子里的东西完好无损,脚印的主人也似乎没有明确的目的,这说不过去。
我陷入了沉思,脑海里电光石火,一部分的回忆苏醒了。
在那天晚上,庇护所里生着篝火,也是有一群“当地人”袭击了我们的队伍,他们出乎意料的解决了哨兵,然后冲进了庇护所,开始肆意的打砸一切东西和伤人,斯塔谢克开了一枪,所有人都醒了,然后庇护所里面充斥着我们的大叫,枪声和火光,这些人很聪明,知道先把篝火踩灭,然后在黑暗里面对我们进行攻击。有徒手的,有拿着棍棒的。
我迷迷糊糊的从睡袋里爬出来,正好看见一个拿着削尖木棒的家伙冲进了房间,他身上穿着奇怪的破布做成的衣服,我唯一注意到的是他糊满泥巴的脸,上面还插着两根树枝,就像是一个长着羊头的人。
他怪叫一声举起木棒朝我冲过来,一棍子插进我的腹部,我拼命用手抓住棍子和他角力,就在危急之时,谁进来用托卡列夫手枪给了他一枪,他踉踉跄跄的逃开了,我在迷糊之际,听见外面的马切克的冲锋枪打完一个三点射,然后他大叫:
“撤退!”
我捂着鲜血直流的伤口,忍着痛跟着队里的人在树林里奔跑,一开始有人扶着我,但是在黑暗中我们似乎遭到了第二波攻击,那个扶着我的人松开了手,周围是摇晃的手电光和枪声,在黑夜里很难击中目标,谁的眼睛被戳瞎了,谁的头上挨了一棍子,都只能靠喊叫来辨别。
我像条濒死的狗一样在黑暗中的地上爬,有人踩到了我,我能感受到他冰凉的脚面,那很明显不是我们的人,而是袭击者之一。
有人拧亮了红色的信号棒,我看见信号棒的光芒离我越来越远,但是我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求救声,在激烈的战斗中他们根本听不到,血还在流,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我就这样在乱战中被抛下了。
......
那些人,就是打着赤脚的,类似于森林中的野人一样的存在。
结合我的记忆和现场的脚印分析,这个人应该也是遭到了“野人”的攻击,不过他显然没有我那么幸运,而是被打死在了这里。
或许我应该提防一下野人的存在,他们似乎对外来者和本地人都具有相当的敌意,会有计划,有组织的发起攻击,甚至能在半夜奇袭全副武装的军人。
走出窝棚,我沿着路继续前进。前面的树林明显变得更加密了,几乎遮挡了所有的阳光,在黑暗的树林中行走,你会不自觉的放慢脚步,肢体仿佛都被黑暗黏住。树冠上时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鸣叫,在这种地方更是平添几分恐怖之感。偶尔踩到一根树枝,发出的噼啪声能让你的耳朵瞬间竖起,警惕好几秒。
我把手电打开,拨开树枝前进。身后的伐木场早就看不到了,抬头也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树叶,它们像是房顶一样隔绝了几乎所有的太阳光。周围除了我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一片死寂,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我估计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这就是寂静森林吗?”我心里想。
在森林里行走了五分钟,前面似乎出现了什么东西,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堵长长的围墙,用废旧的白色铁皮和建筑材料搭建的围墙,上面还挂着铁丝网,我绕开围墙,找到一个口子进去,出乎意料的发现围墙背后的是一栋房子,房子的外墙上,有个熟悉的东西。
发电机,我的老朋友。
我走到这台带四个汽缸的发电机前,打开了它的加油盖,里面的汽油所剩不多,但是应该能让它运行起来,我抓住拉环的铁丝,用力一拉。
发电机的转子发出摩擦声,并没有打着,我试了几次之后,终于成功了。气缸噼里啪啦的运作起来,开始喷出燃烧不充分的汽油味,屋子里面也亮起了灯光。
我推开房门,走进了屋子,一股臭味扑面而来,这不是什么尸体的臭味,而是牲畜排泄物的味道,这里以前似乎是一个马厩,我看见了石头做的给草料槽和栓马的木桩,草料槽空着,地上还有一滩干涸的血迹,还有马或者牛的白骨。
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在这里死掉了,尸体几乎都变成了骨头。
我的身体有点痒,拿手电一照,我才发现是一只很大的甲虫,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我的脚面爬了上来,贴在我的腰部。
惊慌之中我连忙把它甩了下去,它无所谓的掉落在地上,打了个滚慢悠悠的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