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朵看着像幽魂一样从房间里飘出来的步谷菱,担心的叫道:“姐姐,你没事吧?”
步谷菱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幽幽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
两人把柴火搬进厨房,先是烧了一大锅热水把厨房的卫生搞一遍,然后才开始淘米做饭。
采买的时候,步谷菱不但买了米和面,还买了鱼、肉和鸡蛋,因为这两天过的心力交瘁,她便想着给自己做点好吃的慰劳一下,同时病号也需要吃好一点补充营养,所以买的时候非常痛快。
不过现在嘛,她改了主意。
桓宇文到底受了重伤,解决完小号没多久就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似梦似醒间突然闻到一股极香的味道,是煎蛋还有肉的香味儿!
他一下子从昏睡状态清醒过来,太好了,终于有吃的了。
桓宇文咽着口水等啊等啊,心里急的抓肝挠腮,望穿秋水。
“姐姐,俺们煮这么多菜是不是太浪费了?”有鱼有肉还有蛋,都比得上寨子首领的伙食了!
步谷菱笑道:“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怎么能叫浪费,这两天你跟着我饱一顿饥一顿,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当然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来,咱们把桌子挪那边去一点。”
阿朵看着都快放到桓宇文厢房门口的桌子,感觉是不是摆的太偏了,可见姐姐似乎一脸很满意的样子,便什么也没说的跑去搬凳子了。
厢房里的桓宇文闻着仿佛近在咫尺的饭菜香味,安抚的告诉咕咕作响的肚子,别急,等一下,等一下就有的吃了。
他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来,阿朵,你那么瘦,多吃一点,这鱼好吃吗?”
“好吃,姐姐做的鱼最好吃了!特别是这个鱼皮,又香又酥!”
桓宇文:又香又酥……咕咚——
“好吃你就多吃一点,别光顾着吃鱼,再尝尝这个肉怎么样?”
“哇,姐姐,你煮的这个肉好好吃哦!俺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感觉舌头都要吞掉了!”
桓宇文:舌头都要吞掉……就有那么好吃吗?
步谷菱听着阿朵发自真心毫不作伪的夸赞,眼角余光瞥了虚掩的厢房门一眼,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感觉像过了一百年,桓宇文终于听到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大哥哥,吃饭了。”
阿朵这句话听在桓宇文耳中犹如天赖,他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神情平静的睁大眼睛往阿朵手上的碗里看去,可惜因为是躺着的,视线有限,只看到碗底和半边碗橼。
阿朵曾照料自己卧床的母亲直到过逝,所以对于如何给躺在床上的人喂食操作起来驾轻就熟,“好了,张嘴,啊……”
桓宇文看着调羹里白花花米粥,瞳孔一缩,脸上的表情寸寸龟裂,她们在外面大鱼大肉,竟好意思只给他吃白米粥,如此虐待一个伤患,良心不会痛吗?
“不是说饿了吗?吃吧!”阿朵见桓宇文半晌没有反应,不由把手里的调羹更加往他嘴边凑了凑。
桓宇文偏开头,语气克制的问道:“我就……吃这?”
这时,步谷菱的声音从房门口插了进来,“胡大夫说了,你伤好之前,要忌口一切辛辣寒凉之物,所以伤口没好之前只能委屈你吃白米粥了。”
虽然这话听着像是在为他考虑,可桓宇文就是从中听出了幸灾乐祸和冷嘲热讽的味道。
“这粥是姐姐特意为你煮的,你快吃吧。”阿朵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漂浮,根本不敢去看桓宇文的眼睛。谁让刚才大鱼大肉的吃的太好,面对只能喝米粥的病号,莫名有种心虚感。
说起来,这粥确实是步谷菱特意为桓宇文煮的,用煮熟的饭加一瓢水,煮开以后再用勺子碾一碾。因为怕粥稀了喝着容易上厕所,步谷菱故意煮的比较粘稠,碗里的说是粥更像是煮的稀烂的饭。
桓宇文撩起眼皮,眼神不满的望向步谷菱,“你说自己是我姑姑,身为亲人,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
姑姑?阿朵听得一头雾水,不是大哥吗?
步谷菱毫不客气的回道:“那也没听你叫我一声姑姑啊!”
“你……”桓宇文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这女人真是太放肆了,竟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步谷菱看他吃瘪,压在胸口的闷气总算消散许多,“这粥呢,你想吃就让阿朵喂你,若是不想吃呢,就等着想吃的时候再吃。”说完愉快的转身离开。
桓宇文气得伤口隐隐作疼,他黑着脸咬牙切齿的看着门口方向,恨恨想道,好,很好,好得很!
“大、大哥哥,这粥你还吃吗?”阿朵有些怕怕的问道。
“吃!”他当然要吃,他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让那个女人知道他不是好欺负的!
还以为大哥哥会不吃了呢,阿朵缩着脖子略有些失望。
吃完中饭,整个下午,步谷菱和阿朵都在外面捡柴火,上午捡回去的那点柴一顿饭就烧掉了大半,干柴实在是太不经烧了。
两人吭哧吭哧的来回搬运数趟,空荡荡的灶头一点一点的被柴火堆满。
“捡完这趟,咱们就回来烧水洗澡。”满身的灰尘的步谷菱对同样满身灰尘的阿朵说道。
上午采买的时候,步谷菱特意给自己和阿朵各买了两身衣服,还买了一卷绸布。
说到这个,她忍不住想吐槽两句,成衣店里竟然没有亵衣亵裤卖,那玩意儿还得买布自己做,她要是会做的话还会到成衣店买衣服吗?
幸好阿朵说她会一点针线活。
当天晚上,两人都好好的洗了一个澡,洗完以后不要太神清气爽。
不过,步谷菱没有高兴太久,因为桓宇文在召唤她,听到他又要上小号,顿时有种想捏死他的冲动。
不是没想过让阿朵来服侍桓宇文,但她实在开不了那个口,人家还是个孩子。
完事以后,步谷菱一脸木然的把手洗了又洗,她觉得今晚必须多做两个好菜才能安抚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毫不意外,桓宇文的晚餐依然是粘稠的白米粥。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步谷菱和桓宇文都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森森恶意。
一个故意做各种好吃的,另一个就故意多喝水,两人互相折磨的有来有回好不起劲。
到了第三天,是桓宇文伤口换药的日子,步谷菱觉着把人送过去太麻烦,于是就自己跑去医馆拿药。
取了药刚从医馆出来走没多远,就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拦住去路,他拿出一张画像对步谷菱问道:“姑娘有见过这个人没有?”
步谷菱定睛一看,觉得画像上的人稍微有点眼熟,“这个人怎么了?”
“问那么多做什么,你见过他?”
步谷菱赶紧摇头,“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
男人白了步谷菱一眼,转身接着去问别的路人。
步谷菱正要提步离开,突然神情一震,她知道画像为什么看着眼熟了,那不就是她捡的那个伤号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