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老太太离开,苏一梅便笑着对裴子晗说:“晗姐儿,我素来是个直来直去的。今日虽说这些话有些唐突,但却也是我心里实实在在的话,还望晗姐儿你不要见怪。”
瞧着苏一梅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的神色来回打量,裴子晗立刻莞尔一笑道:“干娘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子晗愚笨,您若是拐着弯的同我讲,我兴许还未必能懂您讲的话外之音呢。”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废话了,”苏一梅正色道,“晗姐儿,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也是真的希望我们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你也是个大姑娘了,我也就不避讳了。我虽然希望你做我女儿,可我更希望你能做我的儿媳妇。我保证,绝对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般的对待你。”
“干娘,您说的这个我做不了主的。做您女儿这个我可以做得了主,可其他的我还是得听我外婆的。”裴子晗硬着头皮婉言谢绝。
苏一梅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又吃了会儿茶,聊了些有的没的,倒也就散了。
临了,苏一梅依旧语重心长的劝道:“我真的希望有一天你能叫我一声娘,而不是在前面加一个干字。”
裴子晗只笑没有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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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了自个儿的屋子,裴子晗一想起苏一梅最后走的时候讲的话就心烦意乱,连忙捂着脸把自己一下子摔在了床上,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却又实实的被床硌得生疼。
原本没什么事情只是想发泄下的,如今却生生的疼出眼泪来。
直吓得菁菁在一旁忙问:“那**氏可是有欺负姑娘吗,这怎么好端端的还哭起来了?”
裴子晗只是擦着眼泪摇着头,连句话也不肯说。看得菁菁是又急又气,却又实在是无可奈何。心里清楚自家姑娘犯起倔来,那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索性也就不再问了。
只是暗地里叫房里的二等女史去药房取三七粉以备不时之需。并再三叮嘱若是老太太问起来,就说是自个儿不小心摔坏了腿,拿三七粉来应应急。千万别说漏了嘴。
菁菁这边才刚刚吩咐完,那边萱萱就带着老太太的吩咐来了:“晗姐儿,老太太有请!”
菁菁瞧见是萱萱,立刻拽过来悄声问道:“你来的正好,你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自是知道那**氏对我家姑娘说了什么不是?倒是告诉告诉我啊,我家姑娘从回来这脸色就不怎么好,又怎么问也不说,这……”
话还没说完就被萱萱打断:“你们家姑娘怎么了自然是要问你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说罢便走到裴子晗身旁道:“姑娘慢些,老太太吩咐了,要奴婢搀您过去。”
惹得菁菁在背后直跺脚:“好你个萱丫头,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当年我当真是白疼你了!”
萱萱听到此话的脚步明显一顿,却也只是须臾之间。似乎那只是看者的一个错觉,便瞧着萱萱头也不回的扶着裴子晗出了门。
只留下菁菁在后面干着急,却又想起萱萱刚才说的话,着实是被唬了一跳,盯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小声嘀咕:“这老太太是怎么知道姑娘腿受伤的事情啊?我跟奶娘可都没说什么啊!当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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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房内。
裴子晗被萱萱搀进去的时候,老太太正半倚在塌上喝茶。
瞧着裴子晗来了,也只是招了招手,屋里的所有丫鬟婆子通通都应声而走。就连扶着裴子晗走进来的萱萱,此刻把裴子晗扶到塌前也躬身退下去了。
这阵仗确确实实把裴子晗唬了一跳,心道这自家外婆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要杀要剐随她便,可千万别就让自个儿在这儿站着,那还不如来个痛快的。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老太太已经从塌上走下来,一面搀着自家孙女一面唠叨:“多大个人了,这眼睛也能白长,倒也真够可以的。马那么大的坨儿,你也能看不见。”
对付自家外婆这样的,裴子晗向来都是撒娇取胜,如今自然也是一样:“好外婆,晗儿知道错了,就饶了晗儿这次吧。”
“这和我饶不饶你可没关系,”老太太冷冷一哼,“反正伤在你腿上不在我腿上,我也犯不着跟你这个小丫头计较。”
“外婆!”裴子晗继续撒娇。
“得得得,快别来这套了,看着我心都烦,”老太太皱着眉头摆着手一副再也不想看到的模样,“坐下来咱俩好好聊聊吧,对于今天你那个苏姨的话,你怎么看?”
瞧着老太太步入正题,裴子晗也立刻严肃了起来:“我这今儿可全都是按照外婆您的意思办的,难道我理解的意思不对?”
“哎呦,傻丫头。自然不是说我的意思,是你自个儿有什么想法。若我今日没给你提示,你怎么办?”
“干娘还是会认的,至于其他,就打哈哈过去好了。”
老太太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毛,依旧半倚在塌上悠哉的喝着茶水:“怎么说?”
“苏姨好说歹说也是半个姓王的,百年之后墓碑上也要尊一声**氏的。王家在金陵的位置,绝对是地头蛇的位置。能有这么一个干娘,无论以后出门在外干什么做什么,人家都要让你三分面子不是?”
“嗯,这也是今日我为什么让你答应做一梅干姑娘的原因,”老太太笑着点头,“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直接答应了做人家儿媳妇岂不是更好?”
“不,这不一样,”裴子晗坚定的拒绝着,“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以我母亲的名义对我做什么。”
“听着,我之所以不让你进王家,是因为你们门不当户不对。对于你来说这是高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你那可怜的母亲,不就是因为高攀活生生的成了那副模样。再加上他们家那老太太是个厉害的,往后若你真到了他们家,可有的罪受。”
“更何况你好说歹说也是五品光禄寺少卿家的嫡女,在这金陵城里,想要嫁给谁不都差不了?何苦要在一根树下吊死,非要削尖了脑袋委屈自己高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