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时不时的穿出赵九结结巴巴的说话声,和赵大娘柔柔的笑声,越发的觉着心里堵得慌,哭得也更慌了,哭着哭着云若就累了,身子也放松了下来,慢慢的改蹲为坐,身子靠到墙上,眼睛疲惫的厉害,索性闭了眼睛靠在墙上假寐。
沈奕谈完事等了一阵子还不见云若回来,遂寻了进去,没想到没走几步路就看到像只小狗一样缩在墙角的云若,顿时愣在了当场。
已经是入了冬,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谷内还好些,出了谷越发的冷了,她身体本就受不得寒,偏生人又倔得很,穿得本就不多,如今竟睡到了地上。
沈奕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知名的火,想要发作在看到她红肿的眼眶,却怎么也发作不起来,脸色也渐渐由温怒渐渐变得柔和了起来,似乎有几分好笑,又有几分无奈,还带着几分心疼,终于叹了口气,所以的怒气都化为乌有。
静静的走到她身边,心疼的皱起眉来,小心的伸出手将她抱起,她虽说年龄有七八岁,身子却轻得像只小猫,此刻正安静的乖乖躺在他的怀里。
感觉到身上的温暖,鼻息之间全是令她心安的熟悉味道,云若睡得越发的安心,渐渐由假寐变成了真睡,下意识的不想醒来。
她轻轻的动了动,沈奕手下的动作一僵,却见她并没有醒来,只是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沉睡。
出了内室见了赵老爹,也只是说了句,“许是累着了。”
赵老爹并没有说什么,看着他抱着云若上了刚准备好的马车,眼神有些复杂。
马车虽小,但云若的身子本就不大,沈奕小心的将她放到马车上,又进去与赵老爹寒暄了几句,拿过一旁的行李,这才回了马车。
一番忙碌下来,熟睡的人竟然仍旧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沈奕坐在睡得香甜的云若身旁,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疼的皱紧了眉,指腹轻轻的滑过她的脸颊,无奈的叹息:“还是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以后想哭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绝不笑话与你。”
说罢,拿了件狐裘盖到她身上,捋了捋她额前的刘海,转身退到马车外头当起了车夫。
马车除了偶尔传出车轮滚动的声音,马车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熟睡的云若顿时睁开了眼睛,盯着平稳前进的马车顶。
她其实并未真正的睡着,在他抱起她的时候她就是醒着的,只是一直贪恋他怀里的温暖,一直在装睡。
折腾了自己那么久,突然就有些饿了,云若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脚下放着她的小包袱,也不客气,坐起身就将它打开,翻出里头存放的干粮,拾起一块就放进嘴里。
入口微凉,味道却是不错。
然而就在这时,一片亮光洒了进来,车帘一下子被掀了开来,云若一惊,动作一僵,下意识的闭着眼睛,不敢看他。
沈奕看着满脸沾着点心的人,眼里带着几丝了然,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东西丢给她,转身继续驾他的马车。
手中传来的热度让云若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云若小心的打开,一股腾腾的热气飘了出来,带着面粉的味道,这是几个馒头,上头还冒着气,显然是刚买的,心道他还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就连她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饿了都知道。
心中顿时一片暖意,一边拿起馒头,一边小声的说了句,“沈奕,有你真好。”
驾车的沈奕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脸上的表情不自觉的柔和了不少。
云若不得不说自己十分的贪睡,吃下了那几个馒头,也不知是太放心自己,还是因为有沈奕在身边,十分的安心,倒下就睡,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自己也不是在马车里,而是在一个客栈内。
沈奕吩咐了店小二几声,又叮咛云若不要乱跑,人就不见了踪影。
云若用过了饭,小二便送了热水过来,云若自个先洗了,又等了许久,还不见沈奕回来,顿时无聊的紧,遂披了件厚衣裳走了出去。
走出客栈她这才知道,原来这里不是别处,而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帝都,那个她自小生活的地方,那个充满回忆而又充满痛苦的地方。
她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转来转去还是转回到了原点。
只不过如今的她不再是乞儿,这里也不再是她的家。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冰冷的风吹打着她的脸颊,她却丝毫不在意。
今夜的帝都四处灯火通明,只是大多是贩卖祭祀用品的小贩,斋品,香包,金银包,银钱,应有尽有,整个帝都笼罩在一旁诡异的气息中。
云若以前极少在晚上出来,自是没见过这种景象的,心下有些好奇,遂寻了一旁乞讨的瞎眼大叔,给了他几个银钱,这是她刚刚从包袱里拿的,不管她要不要,沈奕总会往她包袱里塞些碎银子。
她以前觉得钱就是万能的,有了钱就一切都会有了,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都是为明天准备的,明天是下元节,他们都会在这一天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
云若自是不知道什么下元节的,但听到祭祀时有些想法,但很快又被她否决了。
本来想出来看看能不能遇上沈奕的,如今走了那么久也没见到他的身影,云若也不敢在街上多呆,虽然说这一片她闭着眼睛也能找到路,但她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不再是小乞丐了,万一碰上个歹人就不好了。
云若想想都觉得好笑,以前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遇上什么歹徒,人贩子之类的,反而有些小期待,盼着自己被人拐走卖到个大户人家,这样她就不用每天乞讨了。
如今不用乞讨了,她反倒担心起歹人来了,想想都好笑。她这样的人都会怕了,那些大户人家的孩子还不得天天窝在家里头,心中暗暗庆幸,还好沈奕不是那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