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殿下今晚要来长宁殿用晚膳,还请年太子妃早做准备。”我前脚刚入长宁殿梁女官后脚就进了长宁殿。“我初入东宫不知晓殿下喜欢吃什么,还请梁女官指教。”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有些汗颜,嫁入东宫已经半月有余,却从不知自己的夫君喜欢吃什么。“太子素日喜好清淡的饮食,喜欢饮庐山云雾。”她给的这些提示让我心中甚是感激,的确若说是夫妻我与他也忒不太像样子。我独居长宁殿平日里除了练剑看书,偶尔去明星台看看欧阳研,其他人若是来了我也推脱不见,这才不到一个月就已经传出了太子和太子妃失和的流言我也置之一笑不去理睬这些流言蜚语。
我正看着书却听见外面的声音嘈杂似是有人在搬着东西像是在搬家,人声嘈杂让我有些心烦,我喊了蓝鹊让她把殿门和窗户都关上却依旧挡不住这外面的嘈杂。“蓝芷蓝鹊,你们出去看看是谁敢在长宁殿外如此放肆。”我素日里对待东宫的宫人都是和颜悦色从未露出过愠色见我恼怒吓的跪在地上叩头请罪,“娘娘息怒。”我见她们诚惶诚恐的模样觉得甚是好笑连忙让她们都起来。“你们都起来,我只不过是心情不好,说话难听了些,不是你们的错都起来。”她们更加害怕跪在地上请罪,我无奈只能任由她们跪着。
“小姐查明白了,是李昭训病愈今日搬回东宫了。”蓝芷探听清楚回殿禀明。我心中思忖着***搬回来东宫又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是自恃出身高贵还是向这东宫众人示威。“小姐难道就任由***在东宫如此猖狂么?”蓝鹊这丫头心直口快但在这宫中若逞一时口舌之快便很容易让人握住把柄,伤及性命。“蓝鹊,这不是在司空府也不是在弋阳侯府,李昭训是主子你是奴婢怎可直呼昭训名讳还大放厥词,即便是在长宁殿也不许如此放肆。”我这火气不是没来由蓝鹊也知晓自己刚才说话有失分寸,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只怕会让长宁殿与贤信殿之间徒生龃龉。
因着楚凌在宫中与皇帝商议梁州雪灾的赈灾之事一直没有回来,我也是在是疲乏便让厨房把菜撤了等到楚凌回来再热了送来,怕躺在榻上睡的太沉不知晓楚凌回来便趴在桌子上想着眯一会儿就好但不知不觉睡的沉了。“蓝鹊,殿下可回来了?什么时候了?”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肩上披着那件宝蓝色的披风,楚凌坐在书案前看着我无聊时翻看的书卷。“我看你睡着香甜便没有叫醒你。对了你这书上的批注甚是有趣看来你以前经常出京游历了?”
“殿下见笑了,这些不过是妾身闲时随手批注的,深闺妇人出京一趟甚是不易。”楚凌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怀疑但转瞬即逝,“罢了不说这些了,你既醒了便传膳想着你也是饿了。”“殿下决定就好。”我这一向是没有什么主见,因着刚醒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想着楚凌在外奔波了一天为了照顾他只好硬着头皮陪他一起用膳。
“梁州雪灾的事情你可知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问我朝政之事但也回答了:“知道,不过这是朝政,但后宫不得干政,妃嫔不得上朝。这是高祖皇帝留下来的规矩,令婉不敢不遵从。”他突然握住我的手眼中闪出光亮,“君父让我三日后启程去梁州安抚灾民,同时彻查此次梁州雪灾后州府贪污赈灾银两的事情。”我哦了一声却有些摸不着头脑,“殿下此去梁州和我有何关系?”他笑着为我抿去鬓角碎发眼中的温柔快要流出眼眶。“若是你愿意我便带你一同去梁州,可好?”
我听闻此言心中一动,去梁州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整日里困在东宫没有什么乐趣,平日里与东宫的其他如夫人都是无事不相往来,偶尔去明星台看看欧阳研,但我们二人除了武学上的切磋之外并没有其他言语上的交流。如今***病愈回了东宫,我与她早在东宫甄选那日就结下了梁子我与她还是少接触为好。“怎么?你不愿意和我去梁州么?”他握着我的手力道不由得松了松但很快却又握紧手心里带着一层薄薄的手汗。
“我陪你去就是了,你此番去梁州打算带几个人去?”“只有你我二人,离陌今日就已经动身去梁州,沿路调查此事,此去梁州路途甚远,梁州地处北方天气照比郢都还要冷上许多你记得带上棉服。”我随口应了用筷子搅拌着碗里他夹给我的菜没有胃口。“你是病了么?我看你今日恹恹地没有什么胃口。”楚凌伸出手指触碰我的额头试探温度,但我素来厌恶别人突如其来的关心向后躲了躲,他的手一时僵在半空我们二人都露出了尴尬之色。“我吃好了,你慢慢吃着。”我起身向他行礼后快走了几步躲进了寝殿。楚凌见她脸颊绯红的躲进寝殿不禁露出了笑容,她总是在不经意见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态但自己却不自知。
此去梁州不仅要彻查贪污之事也还要找到梁州刺史如此大胆的贪污朝廷户部拨发的赈灾银两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楚凌心中明白一个从三品的州刺史没有能力也没有那么大的胃口一次性贪污半数以上的赈灾救济银。若不彻查,无法给梁州的灾民一个交代。想到此处楚凌眼中带着寒意,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污,这是对皇权君威的挑衅。而他要做的就是要摆正那些机关算尽之人的心态。
“我的小姐,你盯着那件斗篷已经好一会儿了,您到底是带着还是不带着啊。”回过神看着手中握着一角的斗篷心中却是酸涩,“这斗篷挺厚实的,小姐还是带着去梁州吧,奴婢听说梁州比郢都要冷上许多呢。”蓝芷见我又在出神轻轻地推了推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蓝鹊无奈的撇撇嘴我见她这般模样一脸歉意的笑笑,“刚才蓝鹊姐姐说,梁州气候寒冷让您把这件斗篷也带着去。”我摇摇头,“这斗篷收起来吧,日后也不用再拿出来了。”
“这斗篷怎么不带着呢?我看你应该带着。”楚凌从门外进来脸上带着笑意看样子心情甚好,一身雪青的常服腰间扎着一根月白绣金线的腰带,金冠束发目似朗星更显得长身玉立惹人注目。“见过殿下。”我起身行礼他虚扶一把让我起身。“这斗篷……颜色旧了还是放起来吧。”我匆忙将那斗篷放进箱子里,楚凌眼尖的看到那斗篷上绣着的‘秋’字眉头一皱但很快便舒展开。
“殿下东西都收拾好了么,怎么还有时间来我这里。”“怎么,本宫东西收拾不好就不能来看太子妃了么。”我不自然的一笑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好了,不逗你了。明早启程去梁州,这是一些防治风寒的药你放在包袱里。”我接过放在随身的包袱里又将自己的软剑放在枕边,“何为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他这话让我一愣,“殿下说什么?”他摇头拿起我的软剑道:“说你这把精钢软剑可是难得,看着有些眼熟,我记得盛德也常佩一柄软剑在腰间,与这把颇为相似。”
我听得出他话中的试探,但仍旧笑道:“是啊,这剑是清秋去济州之前给我的,若是说和宁秋的软剑颇为相似也是应该的。”他的笑容让我看在眼中颇为刺眼,明明知道他这话是在试探我怀疑我,但我只能装作不知打消他心里的疑虑。“你早些休息吧明早还要早起赶路,争取早些赶到梁州。”我起身送他出了殿门目光落在他离去的背影心头却蒙上了一层阴翳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