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禛从床下爬了出来:“是不是有人?发现了吗?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没事。”齐嫽手指揉搓着那颗碎脆豆子:“这件事臣来处理就行了,殿下专心于学就行,无需管……接下去几日,殿下就先别过来了。”
“嗯。我听你的。”魏禛还是担心:“我……是不是会连累你?你……你就说是我逼你教我的。”他宁愿自己受罚也不想连累到她。如果真让老头子知道的话,那她一定没好果子吃的。
齐嫽见他担忧到纠结的模样,安抚道:“放心,不过一件小事。”
“你怎么就知道不会有事。”魏禛不信他,那年,那个女人走之前也是这么对他说的,可结果呢……想到那个画面,他拳头攥得死紧:“不行,我这就去找臭老头说去。”
“殿下。”齐嫽拦下了他:“殿下是信不过臣吗?”
“不是……”魏禛急了:“你不懂……这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你要知道臭老头才是最大的,他要是不高兴,随便一句话就能砍了你的头。”
齐嫽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直以来她都没在他面前透露出一丝要他登顶为王的信息,一来是他还小,二是时间尚早,三来她更希望是他自己领悟到帝权的重要性,在她的想法里,这一天也也会是一年后,会是两年后……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时候。
虽然,他自己可能都还没意识到。
“臣不会有事的,殿下信我便是。”。
“真的?”她成竹在胸的模样,终于让他稍稍冷静了一些。
“真的。”
魏禛纠着两道眉:“好,我就先相信你,但如果真不行,你就推到我身上来,男子汉大丈夫就该顶天立地,岂有躲后面叫女人去担险之理。”
齐嫽看他那副小男子汉的模样,不禁浅笑开来。
因为挡了遮纱,只能看见那双清冽的眼睛,弯出了浅浅的月牙弧。
魏禛脸微热地瞥开了视线,可又心痒痒的,忍不住再看时候,她已经又恢复成那副淡冷静的模样,好似刚刚那一笑,不过是风过湖面带起的一圈涟漪,一个眨眼就归于平静。
……
翌日,正好是朝廷的休沐日。
齐嫽依旧起了个大早,她的起居是由盼春经手,从衣着到配饰再到妆容,都交由盼春亲自打点,这些小事情她并不太在意。
盼春尤其喜欢给齐嫽穿上月白色的裙裳,在她看来没有人比自家小姐更适合这个颜色了。
今日休沐,一早就听齐嫽说起要外出,盼春自是卯足了劲给齐嫽打扮一番,月白色襦裙,裙裾上绣着点点梅花,没有过多繁复的饰品,有别于官服的刻板规矩,素雅中带了一点无害的尊贵,因为是要外出,与平日入宫当值不同,盼春特地将她细致的黑发挽了垂挂髻,多了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姑娘家娇俏。
“小姐这样子穿真好看。”望夏送早饭过来的时候,瞧齐嫽这身打扮,立马笑开。
“是吗。”齐嫽心不在焉地坐下,开始用早饭。
望夏早习惯了自家小姐的这种反应,站到一旁给齐嫽布菜。
齐家也算是世族大家,虽然近几代从了商,比起以前规矩已经减了不少,但齐嫽身边的人都知道大姑娘向来喜欢守规矩的人,所以见她开始吃饭,边上两个丫鬟也都噤了声,屋里除了偶尔筷子与碗碰触的轻响,再无其他声音。
安静地用完早饭,接过盼春递来的温湿的绵布擦擦嘴,忽而顿住了动作,抬头:“你们都跟着我多久了?”
盼春跟望夏两人同时一愣。
“奴婢跟在小姐身边六年。”
“奴婢比盼春晚来一年,也有五年了。”
齐嫽半垂明眸,陷入回忆,前一世,这两个丫鬟终生未嫁,随她入宫,最后也因她所累皆没好下场,盼春遭奸人所污,投井自尽,望夏在她被打入冷宫后,去求魏褚希望能进长门宫伺候她,被毒打落了伤残后被赶出宫……
“小姐,”盼春有些忐忑:“可是奴婢们有哪里做得不好?”
望夏也有些局促不安。
齐嫽回过神:“没,只是——”她顿了下:“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盼春与望夏这下直接傻住了。在她们的印象里,齐嫽从来就不是个会说这种体恤话的主子,这并不是说齐嫽待她们不好,相反,她是个很好伺候的主,不挑吃不挑穿的。
这么多年来,她们也都明白了自家小姐的作风:除了与朝堂相关的人事,其余的对她来说根本不上心,包括她们这两个贴身丫鬟。
所以,乍一听齐嫽的这么句话,两人的反应才会这么强烈。
“走吧,该出门了。”齐嫽起身。
“哦——”盼春匆匆跟上。
望夏目送俩人离去,好半响,才傻笑了出来:“嘿,我在笑什么啊。”
笑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着手收拾桌上的东西,出了屋,抬头看了看晴空。
今个儿天气真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