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妃想也不想,匍匐至老皇帝的脚下,抱着他的大腿,哭得我见犹怜:“皇上圣明,我们沈家对皇上忠心耿耿,岂会做出有辱圣颜之事?而且姐姐自嫁入睿王府后便循规蹈矩,将府中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并不敢有分毫的造次……”
“如此说来倒是朕冤枉了你们沈家?”
清楚的感觉到散发出的骇人杀气,沈淑妃连哭都忘记了:“皇上,臣妾……臣妾的意思是……”
“妹妹就不要再强词夺理惹皇上生气了。”云贵妃淡淡的道:“两月前月郡主的确是救下一人,但因无力支付大夫诊金,因此便将睿王妃所留的传世玉佩给典当了。皇上与太后都派人去详查过了,已证实确有其事,太后疼爱月郡主,因此事而震怒,连皇上都一并给训斥了。”
“而且月郡主在府中过得连下人都不如,这已是全京都尽人皆知之事,妹妹与沈夫人姐妹情深,不会丝毫不知情吧!”
“太后的意思,要沈氏立刻将睿王妃所留之物尽数归还月郡主。”老皇帝居高临下的看了眼沈淑妃,不带任何感情的道:“太后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你们沈家最好都放聪明点,不要招惹不该招惹之人!”
他并非心疼冷夜月,而是不能不对她身后的龙氏一族有所顾忌。
龙氏一族历来与外世隔绝,隐居于山谷结界之中,世代坚守着预言之井,每逢预言之井中显现异象之时便会有龙氏族人出谷入世。
上一次龙氏族人出谷入世是在二十三年前,而出谷之人正是冷夜月的生母,睿王妃龙楚悠。
她之所以出世,是因为预言之井有异兆,显示身具龙骨之人即将临世,但帝星星象微弱显有大难,这才派出龙楚悠前来化解危难。
那一年,龙楚悠嫁给了睿王冷凌天,夫妻二人鹣鲽情深。
那一年云贵妃临盆却遇难产,本就微弱的帝星消失不见。龙楚悠入宫以龙氏秘法,将内力源源不绝输入云贵妃体内,耗时一天一夜才得以让他们母子脱险。
而那时,已怀有身孕三个月的龙楚悠却耗尽内力导致小产,也因此多年未孕,直至多年后才有了冷夜月这个女儿,但自己却因难产离世。
虽说自睿王妃离世后,龙氏一族便无人再出世,对与龙氏有血脉相连的冷夜月也从来不闻不问,但不管怎么说,那丫头体内流着龙氏的血脉是不争的事实,若是做的太过分将龙氏一族给招惹了出来,那他的这个江山也就到头了。
想到龙氏一族可能会因为冷夜月而出世,老皇帝就越发厌恶起沈淑妃,抬脚狠狠的踹在她的胸口,警告道:“若再让朕听到月郡主被苛待之事,你们沈家就给朕全都滚去宁古塔!”
清早,冷夜月正吃着早饭,被她派去找工匠欲在翠竹院内修建小厨房的青蓝又像是赶着投胎一样冲了进来,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惊恐:“郡主,不好了,老夫人身边的文秀姐姐刚来传话,说是老夫人请郡主过去。”
刚吃了口清粥的冷夜月大脑还处在早起的懵懂状态,茫然问道:“老夫人?哪个老夫人?”
青蓝急的直跳脚:“咱们府中还会有哪个老夫人?自然是您和二小姐的祖母。”
清醒过来的冷夜月放下手中的碗,冷冷的道:“我祖母的牌位供在冷氏祠堂之内,她不过是祖父的一个妾室罢了,有什么资格做本郡主的祖母?”
胃口全无的她起身便往门外走:“走吧,我倒是要看看,她们还能不能玩出点高端的来。”
宁寿堂,沈老夫人的居所。
坐在老夫人身边的冷思瑶依偎在她怀中,可怜兮兮的道:“祖母,你定要替瑶儿出气才行!”
昨夜从宫中出来,慕容辰不仅没有如往常般送她回府,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却在看到冷夜月上了御王的车时,眼中流露出嫉妒之色。
坐在一旁的沈氏用帕子抹着眼泪:“姑姑,若她再如此嚣张下去的话,咱们在这府中就真的全无立锥之地了!”
虽然嫁入王府已十多年,但她依然习惯称老夫人为姑姑。
“瞧你那点出息,动不动就掉你那泪串子。”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责备道:“我早就提醒过你凡事都得留有余地,可你偏偏就是听不进去!现在不仅捅出了娄子,还累及了淑妃娘娘。”
被训斥的沈氏哭得越发凶了:“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咱们沈家吗?就凭哥哥那点俸禄怎么可能满足宫中那些阉*人的胃口?没有银两打点,淑妃娘娘又如何能入得了宫?”
“行了!”老夫人想到这些年沈家的难处,心便软了下来:“我也知道这些年难为了你,可你的确做的太过分了!你让翠竹院的那丫头吃饱穿暖了,让她安心呆在那个院子里的话,又怎会生出如此多的是非?”
现在的沈氏也是后悔莫及,若是没有苛扣那丫头月银的话也不至于会闹出典当传世玉佩这事儿,如今的她也不至于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看沈氏懊恼的表情,依在老夫人怀中的冷思瑶撒起娇来:“即便没有玉佩之事想来姐姐也定会生出别的事情来,所以祖母就不要再责怪母亲了。”
“祖母只是气你母亲连个小丫头都应付不了。”老夫人无奈的长叹一声:“行了,一会儿我跟她说,我就不相信那丫头能翻了天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闻言,冷思瑶俏美的脸上绽开动人的笑靥:“祖母得高望重,府中何人敢放肆?”
被捧上云端的老夫人紧搂着冷思瑶,满脸褶子笑的堆在一起:“还是我的瑶儿最贴心!”
沈老夫人一生无所出,自冷思瑶出生后便将所有的感情全都倾注在了她的身上,这也是冷思瑶在睿王府中远远凌驾于冷夜月这个郡主之上的重要原因之一。
祖孙二人的天伦之乐因冷夜月的出现戛然而止。
冷夜月对眼前其乐融融的情景视而不见,微福了福身:“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收起脸上的笑容,只是冷淡的应了声。
冷夜月也不放在心上,自行坐在椅子上,开门见山的问道:“老夫人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