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军中只有粟米是随便吃,林心一直以为军需是非常充足的,看来生产力真的不行。
还有一种叫黍的米,和粟长得一模一样,林心一直分不清楚。
林心和阿宽把早餐拿到大厅,叫了梁舒闻也一同前来。
不过大厅中还有一个人,夏是知。
夏是知见她,生气地问道:“你刚才大喊大叫什么呢?”
林心一听就知道他是专门来收拾自己的,她也不顶嘴,把食案放到厅中,赶紧叫昭部尉。
“昭部尉,你尝尝我做的朝食。”
梁舒闻和昭部尉就位坐好了,夏是知坐在一旁看着林心,眉头紧皱。
这两人都不动。
林心歪着头压低视线看着他们,问:“怎么了?”
两人对视一眼,梁舒闻问:“这么油的朝食?”
林心委屈巴巴地说:“我第一次做难免有点把握不好嘛。”
“你初次下厨?”夏是知看看林心,继续说:“那你还挺会做食物的。”
林心听了笑了笑,面对夏是知第一次的夸奖,道:“多谢夏副官的夸奖,我也不是第一次做吃的,就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做饭。”
说难也不算难,只是锅就是农村的那种锅,直接在土灶上不能端着,林心很不习惯,厨啬夫说这叫镬,每天的菜都是它煮出来的。
林心看看盘中样子很不美观的饼和煎蛋说:“不过也就是会煎个蛋,煮个面。”
昭部尉先尝了煎饼,梁舒闻也跟着吃了一口,问:“这是什么?”
林心有点生气,咬着牙说:“鸡蛋煎饼啊!”
林心真想问他,这做得是有多糟糕,竟然看不出真身了。
梁舒闻正要表示疑惑,但是想了想又打消了念头。
早餐吃完,林心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俩想要获得评价,但是只有梁舒闻点点头,昭部尉吃完就与夏是知一起出去了。
走时,夏是知的表情倒是很满意。
那日昭公子吃完朝食什么都没说就与夏是知一同走了,林心以为是东西太难吃了,赶紧问梁舒闻。
梁舒闻认真品评,道:“味道不错,虽然很油。”
“那你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几星?”
林心非常期待地看着梁舒闻。
梁舒闻有些为难,说:“这以前没想到饼还能是这样的,确实出乎意料,但是下次油再少点。”
“就是不怎么样咯?”
林心觉得很失落,想必昭部尉也是这么觉得,自己真是白费力气。
那一天林心等到梁舒闻要睡觉了都没见到他,他肯定又很忙。
林心躲在被子里听着外面的声音,想知道昭部尉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外面安静得可怕,林心突然有些想家。
林心以前一直想要逃离开家,她觉得妈妈心里只有弟弟,而对自己就是学习学习学习,林心白天上课晚上练琵琶,周末的时间也全用来写作业和练琵琶。
但是今天她煎的这个蛋,却觉得原来一个煎蛋也可以承载那么多的在乎和关心。
迷迷糊糊间,林心好像听到了脚步声,这才渐渐安心地睡着了。
————
第二日,梁舒闻一早起来就对林心说:“今日释服,你一会儿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
说着就往外走了。
林心赶紧拉了阿宽问:“什么意思?”
阿宽回答:“国丧已经结束,你等下把换下来的衣服都收起来吧。”
国丧结束,到定襄郡已经整整三个月了。
林心也不懂这些,平日并未注意,原来他们一直穿的这种是丧服,还以为是样式呢。
收拾完东西林心就开始紧密地观察大厅动向,虽然大厅现在空着,但是迟早会回来的!
午间,梁舒闻与昭部尉一同回来了,林心赶紧贴上去伺候,只是不知为何,昭部尉今日总是冷冷的,一直不搭理自己。
以往虽然昭部尉也是很严肃的样子,可是从不见他这样。
林心已经忘记自己前几次躲着昭部尉的事了,但是她两次莫名其妙地躲着不见他,让他心情忐忑不安。
林心的忽冷忽热捉摸不定,让他害怕又好奇。
林心趁梁舒闻去更衣的时间,赶紧靠近昭部尉,问道:“公子,是不是我昨天做的早点太难吃了?”
昭部尉冷冷地回答:“不是。”
林心把身子埋得低低的,又微微抬着头,像只小狗一样仰视着他问:“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昭部尉随手翻开一卷竹简,轻描淡写地回答:“公务繁忙。”
这时,夏是知进来了,他见林心与昭部尉单独相处,像吃了炸药一样,小跑着过来就问林心:“你来做什么?”
梁舒闻也进了大厅,正好见到林心站起来和夏是知顶嘴,她大声问:“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夏是知也为自己刚才语气太重有些后悔,缓了缓情绪说:“我意思你去忙你自己的去吧,大厅的事我来负责就行了。”
林心刚吃了闭门羹,又被莫名吼了一顿,心情十分不畅,昂首挺胸的梗着脖子瞪着夏是知。
梁舒闻原是想打个圆场,进来对林心道:“你看你一天,头仰得比谁都高,懂不懂尊卑有序。”
林心听了更是火上浇油一般,对梁舒闻道:“我虽然现在身份是下人,可是我心里不是。”
说完林心就气鼓鼓地出去了。
林心自己一个人呆了半晌,觉得莫名其妙,突然的大家都这样对自己,夏是知一直就喜欢训人就算了,昭部尉也不理自己了。
晚饭是林心几个月以来吃的第一顿肉,之前是吃不起,到定襄郡后因为他们这些大人物们服丧,自己也要跟着吃**油水的菜,林心已经觉得自己可以立地成佛了。
难怪昨天厨啬夫买了那么大一块肉,原来是为了今天。
可惜林心一吃,这肉十分倒胃口,**任何味道,林心把筷子重重的放到食案上,生气地说:“全世界都和我作对!”
梁舒闻在一旁也不吭声,只是默默观察她的举动。
只见林心一人坐在廊下,梁舒闻叫阿宽给她拿了一件裘皮批上,这还是上月他在市集见人家新猎得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制成的,林心觉得好吓人,一眼都不敢看。
这裘皮搭在脚上,确实暖和不少,冬天是真的来了。
午间林心闹脾气以后,昭部尉和夏是知又有其他事去忙了,到现在都**回来过。
思来想去,林心觉得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他们是这个时空中的佼佼者,而自己是异时空的人,或许哪天就分开了。
这样想着以后,林心忽然不生气了,她不想让他们以后想起自己的时候,只记得一个爱哭爱发脾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