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君”字写完,一旁的云华也坐直了身体。
师兄弟三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答案。
这天下最尊贵的那把椅子上的争夺,即使是子嗣少的可怜的大周朝,历代也是屡见不鲜,从未少过。
当今天子膝下只有一个皇太孙,虽然体弱但原本也应该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可老祁王还有个遗腹子从出生便抱养在敏贤皇后身边。
这位已故的老祁王与当今陛下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当年又是为了替哥哥挡刀而死,这个孩子在承德帝心中的分量自然不轻。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祁王殿下虽然性格顽劣,但是从小身体健康,从蒙学开始课业成绩优异,整体表现并不比皇太孙弱。
如今两位殿下都已慢慢长大,朝堂之上,党派之争愈发激烈。
天星宫虽从存在开始便一直坚定不涉足党派之争,可朝堂之上的战火同样猛烈,他们身在局中,又岂能完全置身事外?
而与天星宫捆绑在一起的两仪观,自然也难以躲开。
太一真人也正是因为早已看透,故而在发现两位殿下遇险后,才会毫不犹豫,第一时间让承德帝知道了这件事。
幸好,两位殿下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这件事除了他们几人以及帝后,便只有被绑架的几人知道。
事态并未恶化,便杜绝了留下把柄给旁人做文章的漏洞。
但是这还不够。
看着自己的三个弟子,一直没有说话的太一真人突然长叹一声站起身,“这次事故归根结底还是两仪观监察失职,夜华说的那些都只是推断,真相到底如何,还须陛下决断。”
下午,太一真人再次进宫面圣。
承德帝与太一真人最后谈了什么,夜华他们并不知晓,在两仪观苦哈哈的誊抄课业的陈娇娇更加不可能知道。
只是,在两仪观入学考试一周后对外放榜告知录取弟子时,在观梦之境里差点被掳走的四人都在名单里。
与皇太孙,祁王殿下成为同门??
这个消息犹如平地一声惊雷,让本次一同录取以及早已进入两仪观的弟子都非常激动,也让落榜的人更加的懊恼。
如果他们这次也能进两仪观,即使不能和两位殿下在一个班,都是观内弟子也是他们的荣幸啊。
……
与此同时,京城柳帽儿胡同的陈府里。
在国子监挂了个闲差的陈致远,一年前被他那个更闲还不着调的上司以深入基层的名义拉出去,往大周以南转了一圈今日才终于归家。
而这一进屋还没喘口气呢,就被小厮元喜传进来的消息吓的将一口茶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跑进来报喜的元喜并未发现陈致远的异样,为了在自家老爷面前刷存在,他又欢喜的说了一遍,“恭喜老爷,少爷通过了两仪观的入学考试,再过10日便可入学了。”
“他在皇太孙身边呆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跑到两仪观去了?”
简直就是胡闹,陈致远气的胡子都差点飞了起来。
老爷的反应咋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元喜挠挠头,“老爷您放心,少爷依旧是跟在皇太孙身边,因为这次皇太孙也要去两仪观呢。”
“咳咳咳!”陈志远这次是真被吓的呛着了,“皇太孙也去了?”
元喜点头。
不止是皇太孙,祁王殿下也去了,还有大小姐也去了。
见陈致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向机灵的元喜赶紧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
总感觉他若是说了,自家老爷连当场晕倒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他虽离京一年,但是家里的情况一直都有管家频繁寄送书信告知,唯一断了联络也就这半个多月,因回来的路上出了点事情。
可偏偏就是这半个多月没有关注到家里,家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头疼啊头疼!
揉了揉太阳穴,陈致远叹了口气,“元喜你去一趟太子府让少爷尽快回来,就说我有非常紧急的事情相商。”
皇家子孙过了10岁便可出宫建府,皇太孙李璟琰也一样,满十岁以后便搬进了太子府,虽然目前他学习期间还是住在东宫,但休息日还是回太子府的。
陈慕白身为伴读,自然是时刻跟随皇太孙。
今日正好是休息日,所以陈致远才会让元喜去太子府找人。
“好的老爷,小的马上就去。”
可他们却不知道,皇太孙今日并未在太子府,跟在太孙身边的陈慕白自然也不在那儿。
——
距京城百里之外的两仪山脚,一辆马车朝京城疾行而来。
赶车的老汉是两仪山下的两仪村里的农户,因平日里来两仪观的客人非常多,他农闲时便用一辆马车拉送客人往返于两仪山和京城之间。
一年下来,比他种地赚的钱多多了。
这是两仪观照顾他生意,所以凡是两仪观的弟子出行要用车马,他都非常乐意,而且是坚决不收费的。
这次,他的车里坐着的两位客人正是两仪观的弟子。
马车内。
陈娇娇缩在角落里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车内气压太低,即使是春末夏初的早晨,她仍旧觉得冷。
而散发低气压的某人却半点不受影响,在车里拿着一本书看的入神。
道路略微颠簸,马车也是普通的车,并没有特意做防震,陈娇娇被颠的好几次都将头撞到车壁上,偏偏某人不受影响,巍然不动。
哼,小心晃成一个近视眼!
陈娇娇在心里腹诽。
能让她如此憋屈的某人,除了夜华还能有谁。
拜入两仪观的弟子除了课业时间,其他时候行动还是非常自由的。但是因弟子上课的太学院建在两仪山的山腰处,出行并不方便,所以拜入山门的弟子基本上都选择住在归学院里。
每五日课业结束两仪观会安排两日休息,让想家的弟子们能回去与家人小聚,也让课业繁重的弟子们能短暂休息,劳逸结合。
陈娇娇自从5岁那年被陈家人悄悄送进两仪观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家。
不是她不想回,而是不能回。
无家可归两仪观便是她的家,再加上年龄也小,她便老老实实呆在山上从未下去过。
她对下山逛街也没啥兴趣,热闹的繁华的她上辈子早就看够了。
如果不是云珩师伯多事,她此刻还在被窝里美美睡觉呢。
“那个……”在这里一直不说话真的会憋死的陈娇娇终于忍不住了,“师叔我们今天下山到底是要去做什么啊?”
“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