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艘船同行了一日后一南一北背道而去,大谷氏因要赶回京城过腊八加快了行程,而谷氏这边却不着急,喝喝茶、打打牌、坐看云起云落,日子过的优闲舒适。
打牌这种事现在谁也不愿意带上花千月,原因就是她打牌技术太好,一副牌出了几张,还有几张,大概在哪个人手上,算的清清楚楚。
众人都道:“打牌不过图个乐子,打发打发日子,你道好搞的将军布阵、行军打仗一样,还有什么意思。”
不打就不打吧,喝喝茶、给花千树讲讲故事,想想酒庄的事,不知不觉还有两天就要回到柳溪镇了。
花千月站在甲板上望着岸边的芦苇荡发呆,忽然她发现芦苇荡的边上有一物随着河水起起落落上下起伏,仔细一看是一个人抱着一块木板浮在水面上,大冷天的泡在水里也不知道是否还有气在。
花千月赶忙叫上船工带上两个护院放下小舟向芦苇荡划去,片刻后小舟划了回来。
花千月朝小舟上看去,除了船工就是护院没有别人。
“没气了吗?”花千月问道。
附近没有人家,不可能是从这里落的水,那么就是从上游漂下来的,至少也有一天了吧,这么冷的天气在河水里泡一天只怕早没气了。
船工、护院相互看看迟疑道:“到是还有一口气在,看样子只怕是救不回来了……”
不等说完花千月打断道:“还活着?那快去把人带过来啊。”接着又道:“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
船工迟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不是我们心狠,实在是那小姑娘没救了,我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护院也道:“小姐心善我们都知道,那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的孩子,救不回来是小,若是为此惹上官司可就麻烦了。”
是啊,是啊,其他几人都点头附和道。
花千月有一丝丝的犹豫,就这样算了?忽然有种后世里老太太摔倒到底扶还是不扶的味道……最后还是一咬牙道:“既然碰上了没有放着不管的道理,吃个饭还不小心噎死人呢,是不是就都不吃饭了?你们不用想太多出了事由我担着。”
花千月自从重生后对生命有了新的理解,哪怕只有一丝希望觉得都不应该放弃。
众人听得脸上一红道:“既如此我等就去将人带回来,小姐您都不怕,我们怕啥?”
花千月坐在舟尾,船工稳定船身,两个护院够着小姑娘抱着的木板连人带板的拖上了船,人已经冻得晕迷了过去毫无意识,两只手臂却还牢牢的抱着木板,两只用力的抠着木板边缘指节骨发白。定是怕自己失去意识滑进河里才如此的用力抠着木板,护院一根根的掰着她的手指把木板撤掉那手还保持着弯曲的姿势,见得此景小舟上的人无声的落下泪来,花千月很庆幸自己最后还是决定救她。
小舟很快又划了回来,护院架着个浑身冻僵的小女孩登上了甲板,兰香荷露不等花千月吩咐把人接了过去架到她俩屋里去了。
在花千月坐着小船过去时她们已经准备好了泡澡的热水。
整整泡掉三大缸热水小姑娘的身体才回了暖,灌了两碗药下去把她安置在了兰香的床上。
直到现在花千月才有空仔细打量起这个小姑娘来,只见她八、九岁的样子,瘦瘦的小脸下巴尖尖,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刚刚泡热水时发现她身上新新旧旧好些伤痕市应该受了不少虐待。
小姑娘这样一躺就是一天直到傍晚画舫停靠渡口还一直未醒。
花千月急了起来,体温、心跳、呼吸都很正常为什么不醒呢?潜意识里不想醒来吗?头部又没受伤泡个水不会泡成植物人吧?
弄得花千月晚膳都没吃好,想着用什么方法可以让她醒过来。
谷氏也很着急,月儿这孩子有的时候像个大人,不仅不用你为她操心还能帮你把事情安排妥当,有时候又比小孩子还任性做事不管不顾的。好好的救个人回来做什么,到不是说救人不好,只是救人之前总得考虑考虑这人到底救不救得活,万一没救活死了呢?就这样丢进河里?……做好事之前总得先考虑自身的安全吧?……
想着又埋怨起那些船工护院来,月儿是个孩子不清楚这里头的道道,难道他们这些大人也不知道?也劝着点……真是……。一时又想到月儿是主,他们是仆,主人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抗。一时又责怪起自己来,好好的打什么牌啊,不然……唉!月儿那牛脾气只怕自己也未必能说的动她,唯今之计只有求菩萨保佑了。想到这里进耳房给菩萨烧了几柱香。
花千月一夜都没睡好,梦里都在想着怎么醒过来,第二天起来头就有点昏沉沉的,过去一看还是没有醒来,留了兰香在那守着去了谷氏屋里早膳,吃到一半听得兰香差人来报小姑娘醒过来了,丢下饭冲了过去。
喜的谷氏又给菩萨烧了几柱香感谢菩萨保佑。
花千月发现自己高兴和太早了点,那小姑娘只不过睁眼看了看,还没来得及问话又睡了过去,而且还发起烧来,兰香荷露衣不解带不断的用烧酒给她擦试身体降温效果不是很大。
花千月想看样了怕是肺炎跑不掉了,只得把驻船老大夫又找了过来。
老大夫捋着长须把着脉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半晌对花千月斟酌道:“实话跟您说吧,这姑娘瞧着像是肺痈,老朽才疏学浅怕是无能为力……”
话音未落花千月脱口而出道:“怎么会无能为力呢,多开些消炎吃个三五天不就好了。”
消炎药?吃上三五天肺痈就能好?
世上还有此等良药?
“此药哪里有,可否告知小老儿?”。老大夫激动道着眼睛亮亮的盯着花千月。
要知道肺炎在古代不能说不治之症吧,那也是十分棘手的病症,不一当心分分钟就会要了人命,忽而听说有一种药吃个三五天就能把肺痈治好,怎不令人激动,况且这人还是个医者。
花千月这才想起古代跟本没有炎症一说,也没抗生素之类的消炎药,烦躁的挠挠头,刚刚才说有这种药,立马又说其实是没有的,真不知该如何向这个一脸欣喜的老人家解释。
不好说也得说啊,谁让自己前世上大学没学过制药呢。
只得硬着头皮对老大夫道:“我不懂医理,只是上次我发烧大夫给我开了蒲公英、板蓝根、苦地丁、黄芩这几味药说是能消炎,只个三五日就好了,顾此就记在心里了,今日一着急未加细想就脱口而出了。
果然老大夫闻言不由失望道:“您说的消炎药就这些普通的清热去火的草药啊?”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真听得此话花千月不由还是有些讪讪然。
老大夫见花千月有些不好意思主动道:“我看还是照着先前的方子再煎一剂吧,您再吩咐船开快一些争取下午早些赶到柳溪镇,镇上的顾大夫对肺痈之症有些许心得,如果这位姑娘有造化的兴许还有救。”
若是在现代吃药不行的话,几瓶盐水下去也就没事了,古代没有头孢、青霉素之类的抗生素,肺炎死亡率还是挺高的,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边画舫按排人手加快行程,兰香荷露继续擦身降温自是不提。
出发那天谷氏就送出信去,说今晚能到。是以午膳过后闽老夫人按排了马车早早的去渡口等着,这会正坐在罗汉床上跟王嬷嬷说话。就听得外面有小丫头报道:“太太、少爷回来了。”
闽老夫人奇道:“怎么这么早?亏得把马车早早派了去,不然这会子还站在码头吹风呢”
王嬷嬷笑道:“要不老话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闻言屋里的人都笑了。
闽老夫人坐不住了,对王嬷嬷道:“也不知我那乖孙胖了瘦了……走看看去。”说着就要从罗汉床上下来,王嬷嬷忙上前和小丫环一左一右扶了把。
上房里丫环婆子来来往往收拾着箱笼器具,谷氏见闽老夫人过来忙施礼问好。
闽老夫人在穿梭的人群中看来看去没有看到花千月和花千树问道:“怎的不见月儿和小树?”
谷氏道:“小树在明州得了几个海螺,这不脚刚沾地就去找子明去了。”
想到儿子猴急的样子谷氏忍不位眼睛弯弯。
“至于月儿吗……”谷氏戚眉道:“上顾家医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