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浣衣局里来了位贵客——彰乾宫二殿下的夫人——玉夫人。
原来那日郦允晟闻听宛儿到了浣衣局,当即就要派人将她带回来。
玉夫人劝他说:“宛儿在乡野中惯了,不懂宫中的规矩,愣头愣脑的,容易招致灾祸。不如借此机会磨磨她的性子。浣衣局里的人最惯于爬高踩低,让她吃点苦头,尝尝各种滋味,熟悉下宫里的情况,收敛下行止,也是有好处的。”郦允晟想了想,也就不再说什么。
次日,派去宛儿家取生辰八字的人回来,带回的消息令郦允晟颇为吃惊:宛儿的父母兄长一夜之间举家搬迁,无人知其去向。庭院、茅屋里空空荡荡,房里的东西被收拾过,不像是临时出门。
郦允晟觉得此事绝非偶然,可又百思难解。于是派人严密追查。
郦允晟对玉夫人说:“既然找不到宛儿父母,就免了这虚礼罢。这边也筹备得差不多了,让宛儿在浣衣局再呆三日,三日后就让她回来。你明日去浣衣局一趟,看看她的情况,也别让她太受委屈了。”
玉夫人领命,于是来到浣衣局。掌印太监亦步亦趋、点头哈腰地跟在后面侍奉着。
玉夫人询问了宛儿在这里的情况,叮嘱了一番,说:“我跟宛儿说会儿话,你自去忙你的事吧。”
宛儿看见玉夫人,赶紧跪下施礼迎接。
玉夫人轻轻将她搀扶起来,含笑打量着她,说:“宛儿,快起来,是殿下派我来看你的。殿下对你颇为上心,打算娶你做如夫人。到时候,咱们姐妹相称,平起平坐呢。”
玉夫人笑意温婉,眼中的意味让宛儿很不是滋味儿。宛儿微蹙双眉,眉宇间锁一团清雾,更显得清幽迷蒙,神秘动人。
玉夫人看着她笑了笑,然后漫不经心地把宛儿父母搬迁的事告知了她。
见宛儿一脸惊愕、若有所思,玉夫人有意无意地慨叹道:“一般父母,听说女儿攀了高门,巴不得凑上来沾光蹭彩求帮衬的。你的父母可好,悄无声息藏起来了,倒好像怕受连累似的。也算是有见识的人吧,比那些眼皮子浅的人会保身。”
宛儿知父母举家搬迁,一定跟自己的事有关联。莫非父母已察觉到他们可能会给自己掣肘,因此悄无声息地隐匿了不成?
玉夫人又微笑说:“殿下已经派人查找你父母去了。不过,既然他们先一步逃离,想必一定到了稳妥之地,不会让人再找着了。殿下是急性子,正好免了虚礼的繁琐。宛儿妹妹回宫之日,就是得恩宠之时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姐姐待你的情意。”
玉夫人拿眼瞧着宛儿,见她神情恍惚,低头沉思,也不接她话茬,也不说感恩戴德的话。
玉夫人嘴角浮现莫测的笑意,离开时,她回头说:“三日后,殿下派人接你回宫。你趁早准备好,可别耽误工夫。”
送走了玉夫人,宛儿心内如乱麻纠缠:三日,留给她逃走的时间,只有三日了。
父母搬迁无踪,倒给宛儿吃了一粒定心丸。
宛儿不用再因为父母而瞻前顾后、牵丝绊缕了,逃走,她可以无有后顾之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