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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修喜好排场,说是要摆个大的,好让人看到谢家的豪华。
陈氏说:“老爷,婉容因着她父亲新故,心情必然好不到哪里去,若是摆得太喜庆,反倒让婉容误会我们不体贴了。人家那边还在办丧事,我们这边岂能摆喜宴呢?不如摆个清淡些的,好生宽慰她,更能得她的心。”
谢修觉得有道理,正要点头,李姨娘哼了一声,甩着帕子说:“姐姐这是哪儿的话?若是摆得清淡些,外人还道我们招待不周呢?我们谢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哪能让人笑话了去?”
一边的谢蓉也应和着她母亲说:“婉容妹妹我也是处过的,为人最敏感多愁,若是摆个不上台面的,只怕又让她多了心思去了!”
陈氏这个正妻说话,她们妾室庶女倒抢话个不停。就连谢修看了也觉反感,不过谢修知道李姨娘的脾气,就是嘴叼,因为是真的喜欢她,所以也便包容了她的缺点。
陈氏还是一味地笑着,保持着正妻的气度,说:“老爷,您认为呢?”
谢修左右为难,觉得两个人说得都有理。
一边的丹华则默默不出声。她向来不喜欢出声,因为,她哪怕提了意见,也没有人会支持。何苦自己碰鼻子灰呢?
谢修叹了口气,说:“往常每在我左右为难之时,芳儿就会为我拿主意,可惜芳儿去收地租去了。就连瑜儿也与庆儿去赛马去了,我倒找不到能替我决断的人!”
这时,有人来报:“薛姨娘来了。”
如今一听她来了,谢修高兴个不行,亲自下了座,出迎。
薛姨娘挺着个大肚子,一步一颤地由奴婢香梅扶着走了过来,谢修上前屈尊扶起她,心疼地说:“我说你呀,有什么事叫香梅过来传一声不就行了,怎么自发就来了?你如今肚子里可是我未出世的儿子呀,万不可有半点闪失呀!”
薛姨娘掩了嘴“吃吃吃”地笑道:“老爷怎么知道就是个儿子了?也可能是个女儿!”
谢修爱抚地捏了下薛姨娘的桃花脸蛋儿,笑道:“我想儿子想疯了,成了不?你呀,就得给我生个儿子出来!”
薛姨娘来了,李姨娘与陈氏都不怎么高兴。要说现在最有实力与李姨娘争风的,就是薛姨娘了。
她年轻、漂亮,生育能力又旺盛,这都是她们不能比的。谢修多年来颇有些厌倦了李姨娘的小性子与争风吃醋,不免对这个年轻单纯的薛姨娘刮目相看。这可让李姨娘恨之入骨呢。
这豺狼还没赶跑,又来了只猛虎,她李姨娘什么时候才能扶正呀!
谢修马上令人上了薛姨娘最好吃的莼菜鲈鱼烩,并说:“多吃鱼,这孩子往后生出来,比他的两位哥哥还聪明!”
薛姨娘看了李姨娘一眼,故意气她一样,将那油亮油亮的鱼肉用筷子夹了起来晃了下,说:“姐姐,你要不要也尝一口?看你满脸的痘痘,多厚的胭脂也盖不住,可是近来吃了上火的东西了?”
李姨娘气得直想骂,说:“薛妹妹的口水我可不感兴趣,只是妹妹少走动得好,哪天要是不小心跌着了,把你那肥猪一样的腰给闪了是小事,害了老爷期盼着的公子可是大事!”
“你——”薛姨娘见李姨娘竟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咒了,哭着对谢修说,“老爷,你听听!您倒是要为妾身作主呀!李姐姐骂的可不只是妾身呀,还连带咒骂了老爷您的骨肉呀!”
谢修长叹了口气,他对李姨娘说:“你呀,总是叫你胸怀大点,你就是不能容人!你快回去吧!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李姨娘的心碎了一地地了,她一直独得谢修的宠爱,以谢修真爱自居,没想到谢修会帮着薛姨娘,哭着说:“老爷,你帮着她!好!老爷今晚别来妾身那边了,只管去她的椒兰院罢!”
气呼呼地抬脚就走。
谢修当着众人的面,被李姨娘指着鼻子骂了,面子上过不去,气得拍案,“真是枉对她这么多年的好了!越来越没教养了!”
薛姨娘还哭个不停,谢修听得很烦,陈氏这时走上前几步,挽了薛姨娘的手,笑盈盈地说:“妹妹别哭嘛。待会儿,让我去教训下李妹妹。不过,李妹妹也不是有心的,她就是一张嘴厉害些。妹妹可别为了旁的人,动了胎气呀。”
薛姨娘止了哭,说:“还是姐姐的话中听,我服。”
谢修赞赏地看了陈氏一眼,这个正妻,在处置人际关系上,是李姨娘远远不能及的。于是,谢修说:“那个婉容来摆宴的事,就听陈氏的。摆个简单的,你们可都要好生宽慰婉容这个丫头。”
陈氏见谢修听自己的,淡淡一笑,并无大的喜色,似乎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丹华淡然地看着这一切,心想,李姨娘、薛姨娘的能成什么气候?这姜,还是老得辣!
木婉容与木素容来府上的那日,陈氏向海商们要的几箩筐的牡蛎运到了。
丹华与婢女管弦、紫桃一道儿来杂院里,跟着陈氏一道儿看货。
管弦大大咧咧的,忘记上回陈氏都要处死她的事,一见到这些牡蛎,就捡起来举给丹华看,说:“小姐,奴婢好久没见过这些海蚌儿了,这些蚌儿,若是岁数长的成精了的,就会含着一颗珍珠呢,可好看了。”
丹华看到陈氏在,瞪了管弦一眼,说:“这么多男人都在,你别给我叫嚷嚷的,让外人笑话了我们谢家婢女都没有规矩,少不得又是一顿打!”
管弦吐了吐舌头,依依不舍地将牡蛎放回筐里去。
紫桃也是丹华的婢女,不过紫桃年纪小些,性格倒比管弦沉稳多了,不像管弦那样,成天叽叽喳喳的。
此刻,碧桃帮着陈氏查货、剪绳子,动作利索、规范。陈氏很满意地看了紫桃一眼,说:“尔等都要像碧桃学习,少耍嘴皮子,多做事,这才是我的左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