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这些朝中之事一向不大上心,昨日因着成亲未曾细看,但此刻纳兰倾城还是有些好奇的,曾经被百姓称为神一样的南堰王究竟是何样的风姿?
眼神不经意的瞟向殿上的二人,南堰王在看向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艳,随即眸中迸射出似箭一般的深沉目光,让她的心底咯噔一下,南堰王眼中的晦暗莫测,让她的心跳猛然加快。
南堰王虽然长久以来缠绵病榻,脸色稍有一些病态的苍白,但这也丝毫掩不住那一份属于帝王的威严与凌厉。
张皇后的雍容华贵与骨子里透出来的媚态相携相衬,只见她悠然自在的倚在凤椅上,不经意的抚摸着手指上的景泰蓝镶宝石琳琅护甲,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里闪过一抹狠戾,随即不漏痕迹的换上了一脸的慈爱。
她紧攥着的手,现下已然是一片汗湿,刚刚皇后看她的时候,眼神里隐隐闪过一抹杀意,如果换做别人会被忽略,但是她却刚好捕捉到。
她深知皇后视南宫堰为眼中钉,如今纳兰家既然与南宫堰联姻,必然是被她视为同党,那一记眼神便是赤裸裸的威胁与警告?
皇后脸上的笑容大方得体,丝毫看不出心中所想,悠悠然出声:“本宫久居深宫,也听得传闻说,若能娶到纳兰倾城为妻,那可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今日一见果真是淡雅脱俗,倾国倾城啊。”
这话看似夸奖,听在她耳中只觉得心惊,倾国倾城在某些时刻是用来形容女子姿色绝艳不假,但在某些时刻也是用来形容那些将万里江山付之一炬的红颜祸水。
她一丝也不敢掉以轻心,随即跪倒在地,低头恭顺谦卑的道:“母后谬赞了,那是他们未曾瞻仰过母后风姿的传闻而已。”
要是真受了这样的夸奖,岂非是夺了皇后的风头,又应了红颜祸水的名号,再细看一眼南堰王,他眼中的杀意已经毫不掩饰。
心中顿时如惊雷划过,皇后此举果然高明,她在南堰王身边数年,对南堰王的心思亦是了如指掌,若南堰王最疼爱看重的皇子,被一个女人给毁了,那她在南宫堰身边便如同是一颗毒瘤一般,引南堰王欲除之而后快。
皇后凤眸微垂,眼中似有精光一闪而过,柔媚的看了眼身旁的南堰王,笑了笑道:“真是个聪慧玲珑的人儿,行了快起来吧,地上凉也不怕伤了身子,本宫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方才的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她谢过皇后这才起身,刚站稳脚步,南堰王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入了王府可曾习惯?”
纳兰倾城睨了眼身旁同样看着自己笑的温柔的南宫堰,唇边染了柔婉的笑意,温顺的回道:“劳父皇挂念了,一切安好。”
他要演,她便陪他演一场夫妻琴瑟和鸣又何妨?心中暗觉讥讽,在座的列位,又有哪一个不是在演的?只是比戏台上的戏子身份高一些而已。
南堰王爽朗的笑出声来,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看来堰儿是有福了,娶了这么个蕙质兰心的人儿。你们夫妻恩爱有加,孤也觉得安慰了许多。”
纳兰倾城面上一如既往的浅笑,心里顿时沉了下去,皇上看似夸奖,实则是在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以及不要想自己不能驾驭的。
而一旁的南宫堰则像看戏一般,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道:“是啊父皇,儿臣可是娶了个无价之宝。”
这女人倒是真的遇事不惊,能在那个老妖妇面前应对自如,已算不易,能答得如此滴水不漏,可见其心思缜密。
就这样虚假的寒暄了一阵,一一拜过各宫妃嫔,留在婉华宫用了午膳。
为了礼数周全,午后便到了锦绣宫去给抱恙的张贵妃请安,却不想吃了闭门羹,心中虽有疑惑,想想到给自己省了事,也就做罢了,只是不知为何,南宫堰的表情一片阴郁。
晚上的宫宴,也唯有张贵妃不曾出席,想必是看在皇后与张相的面子上,南堰王尽是大度的不予追究,在文武百官看来,这可是给了宰相张远莫大的面子。
纳兰倾城远远的亦能感觉到张皇后冷冷的笑意,太子整个席间都盯着她,那一脸**的笑,真是叫她打心底里厌恶至极。
南堰王虽然笑声朗朗,但他深沉的目光却时刻注视着下面群臣的动向,以及张相的神色。
众人之间交头接耳的议论之声隐约传至耳中,大约是什么张相位高权重,以今日王上如此带他看来,一时间朝中怕是无人能及芸芸。
她坐在席上闷闷的摆弄着手中滴酒不剩的琉璃尊,斜眸看着一旁的南宫堰,只见他似笑非笑的扫过众人,复又垂眸一杯接一杯的饮着佳酿,仿佛这大殿上的仍何人与他半点关系没有。
她的心中烦躁异常,仿佛在这里分分秒秒都是一种煎熬,让她觉得如坐针毡。
席过半晌,就找借口逃了出来,哪怕只是一小会儿,她也不愿呆在那虚伪到令人窒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