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那是什么?”银杏低呼一声。
苏泠月顺着银杏的手指看过去,却只来得及瞥见一条白色的腿儿。
“是只兔子!”银杏低声惊叫,全然不顾一旁的苏泠月,竟猛然窜入了一旁低矮浓密的木丛里,直叫道:“别跑,别跑!”
“银杏……”苏泠月只及出声,可哪里还有半个银杏的影子?
几乎只是转瞬的时间,银杏已然不见了踪影。若非那木丛因余力仍微微地晃动着——昭示着银杏曾经的存在,令人不由得怀疑,方才的情景只是南柯一梦。
很快周遭又恢复了静谧如水的常态,这异常的安静令苏泠月有些惶然,幽幽的风声此刻格外渗人。
她举目环顾,此处是人迹罕至的竹林深处,幽黑阴森的角落有如吃人莽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似乎隐藏着汹涌的暗潮。
……
“啊——”尖利刺耳的女声在密林深处响起,惊起了一大群栖息的鸟儿,狠命扑腾着飞往别处避难。
未几,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准确抵达声音的源头,忽来的人气顿时驱走了竹林里的阴森之感,而为首的人正是薛氏。
“你是何处的丫鬟?”薛氏皱眉厉声问道:“在此处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丫鬟俨然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像是见了什么极可怕的物事,此刻听见薛氏的厉声质问,吓得立时仆倒在地,额上冷汗直冒,哆哆嗦嗦道:“回夫人……奴婢,奴婢……”
“夫人问你话呢?你这个婢子是聋了么?!到底发生了何事?”碧嬷嬷出声逼问。
丫鬟将双手插/入稍显凌乱的头发中扯了几扯,顿时如同着魔了一般,继而转头直盯着斜后方的矮木丛,喃喃道:“我,那边……那边……”
“任是问你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薛氏眸中闪过一抹深沉的幽光,继而紧皱起眉头,厉声道:“红茉紫茉,你们去看看究竟是出了何事?”
红茉和紫茉颔首应是,疾步上前麻利地拨开了矮木丛,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叫,“啊!”
同一瞬间,几乎是本能的,她们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弹开,哪里还有半分大丫鬟的沉静淡定模样?
众人看着不远前方那不断颤动摇摆的矮木丛和抖落一地的枯叶,眸色沉沉变幻,心内愈加好奇起来,恨不能冲上去拨开那木丛瞧瞧里边到底是何情况。
“何事值得这般大惊小怪。”薛氏轻斥。
碧嬷嬷眼尖地抢先开路,众人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也紧跟着薛氏上前去看。
矮木丛后面,只见一对男女滚落在地,皆以背示人。衣衫凌**缠,男子身宽体胖,斜斜压在一女子身上。女子身上的衣裳已然被撕破至腰间,显露出大片雪肤,晶莹瓷白的玉背教人浮想联翩。发髻即便散落了乌发也不曾绞拧,而是如水草一般铺在地上,还夹杂着秋日特有的枯叶,趴着的身子一动也不动,像是昏睡了一般。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立时惊愕失色,震撼之余一时竟忘了出声。
许是感受到了众人过分炙热的目光,男子似乎有所觉察,动了动身子,伸出手挠了挠后腰,复又伸到女子的后背继续辗转抚摸,嘴里同时发出哼哼唧唧之声。
见着此情此景,众人纷纷发出嫌弃的吸气之声,“咦——”“啧啧啧”更有人伸手掩目,却仍忍不住透过指缝偷觑,在场的丫鬟多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见此纷纷躲到后边去了,只剩下一众妇人镇场面。
“你是何人?!何以在此处?”薛氏勃然大怒,拔高的声音威严十足,昭示着她前所未有的怒气。
身形臃肿的男子听得声音,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一副清梦被扰的样子,只见他衣不蔽体,袒胸露乳,面皮黝黑,浓眉细眼,蒜鼻宽额,紧皱的眉头显示着他正怒意勃发。
“哪个不要命的敢坏本大爷的好事?”男子使力张了张眼睛,凶恶道。
这会儿众人才惊觉男子身上酒气熏人,但若是仔细去观察男子的神色,便知他是三分醉七分装。
“你是何人?”薛氏再次怒问。
“我?你不认得本大爷?”男子摇摇晃晃朝前走了几步,抬手指着自己,“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西城王癞子,人称,癞爷!”说完又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他又甩了甩头,对薛氏轻佻道:“这妞生得不错,不如也从了爷吧,嗯?”
“放肆!”薛氏震怒。
“大胆,竟敢对夫人无礼!”红茉紫茉立马撑开双手挡在薛氏面前,尖声喝道。
薛氏摆摆手:“来人,给他醒醒酒。”
醉汉石破天惊的话语令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犹如蚊蚋低响,幽深的竹林立时嘈杂起来。
此处离尚书府后门近,约两炷**夫过去,便见几个小厮拿着碗口粗的木杖上前来,醉汉立时被架住,挣扎动弹不得,看着小厮抡圆了木杖,他立时吓得六神无主,大叫道:“你们不能打我,我是你们尚书府的未来女婿!”
行刑的小厮闻言大吃了一惊,可是手中力道已经来不及收回,醉汉仍是结结实实吃上了一杖,痛得他哇哇直叫。
薛氏眸光一沉,“你方才说的话,是何意?”
醉汉目光淫邪,从上至下将薛氏打量了一遍,突然笑了,拱手道:“方才我听她们叫你夫人,那你就是月儿的娘亲了。母亲大人在上,小婿这厢有礼了!”说完他放声长笑,声音里满是得意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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