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知道那乾王沈君羽心思慎密、算无遗漏，却是忽略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以为，他愿意放她出宫，身边的侍卫必然是他的眼睛。侍卫走后，曾经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阿斗，只是被他憨厚实成的性格所惑。没想到，沈君羽竟还留了最后一手！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沈君羽会做的事。他做人做事，从不会只给自己留一条路！自然，他也不会让她察觉到他让人给她下了药，所以她什么印象都没有！

好一个沈君羽，把她当什么！

曲通微顿，接着道：“至于洛娘，”他紧盯着司空落的眼，又转了话题，“沈贼给你下的药，可不是轻易能解的，不但配药难寻，而且要耗掉大量功力，其中有一味药引，要用阴阳各半体质的女子腹中百日胎儿的骨血方可见效，不然全是白搭。”

嗡！

司空落只觉脑中一阵轻鸣，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呆望着曲通。

“是洛娘亲手熬的药！”曲通似乎还嫌不够，面色平静的又加了一记猛料，还是紧盯着她。

司空落身体颤了下，喃喃道：“他真歹毒……”

轻闭了眼，慢慢平复心里的震惊。

难怪啊，难怪！

难怪珞娘那么美丽的女子会在半天之内苍老了十年不止！

要一个母亲把自己的孩子亲自煮了亲手端给别人吃，对那个女人来说，是何等的残忍。

曲通皱眉。

他从她眼里看到了她对洛娘的怜惜和愧疚，对将军的不满和害怕，可是，没有丁点的有关于感动的东西。

“将军今年已经双十有六，却是没有一个子嗣，以前是谋大计不想要，后来想要的时候，却是迟迟不见有人有孕，洛娘的孩子，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那洛娘……”冲到口的话在遇见曲通愤怒的目光时，生生哽住。

没有人有孕，洛娘却有了孩子，那孩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是倪昊本来就不想要的？

她想委婉的问，在他愤怒的目光下只觉自己有点无耻。不，是很无耻！

洛娘牺牲了自己的孩子，她为了自己心里不内疚自责，却去怀疑她的贞洁，这和恩将仇报有什么区别？

“洛娘对将军的爱深入骨髓，决不会背叛他！”曲通气愤的说，眼底有着对司空落的一丝失望。

“那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想让我感恩戴德吗？”被他眼底的那丝失望刺痛，感情占了上风，冲口问道。她又没让他牺牲他的孩子！

啪！

曲通拍桌怒起，气愤的指着司空落，想说什么却又忍了下来。

他不生气，他不能跟她把关系弄僵！

旋而温和的一笑，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坐下去慢慢道：“是啊，洛娘活该死死的爱上将军，活该为了将军的心愿流掉自己的孩子，将军也活该拿自己生命里的第一个孩子给你做药引，所以哪怕不全是为了解你的药，他们也活该不被你领一分情。”

司空落越听越是羞愧难当，只咬紧了牙僵硬的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不管倪昊有什么目的，他终究是为了他牺牲了他的孩子。她就算不领情，也不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将军之所以去九蝉镇，是因为那里是他的老家。”曲通却像是没有看见她的不自在，做的像是在和她聊天一样，微笑满脸。果然啊，这女子是吃软不吃硬的。“你还有什么要问么？”他又问，摸着自己的手掌，嘀咕道：“这手可要疼一下午了！”

“活该！”司空落轻就了一声，不再言语。

“没良心，亏我当初还想娶你来着！”曲通笑着站起来，微微整了整衣服，“我要走了，明天来看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

司空落疑惑的转头看他，她答应他什么了？

“你答应过我，要嫁给一个比我更优秀的人。”像是知道她已经忘了，他提醒着。

司空落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起身冷冷的狠狠盯着他！她是答应过，前提也是放过那些活问题的人，现在死的只剩她一个，这他妈的承诺管个屁用，他竟然还有脸来说！

“呵呵，”曲通笑出声来，“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吧？”

见过赖皮的，没见过这么赖皮的！

“好啊，只要那一船的人活了过来，那承诺还是有效的！”吭她么？以为他不会反抗么？

曲通但笑不应，转身向门口走去。

“其实，他只是……”走到门边，曲通停下脚步，开口道，微微转过身来，说了一句话司空落吃惊万分的话！

下午的时候，师天来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来历，司空落让他弄的东西，他竟然全部弄来了。

装着样子把前边的几种药材检查了一遍，到硝石的时候特别注意了一下。在太极剑里边捡了一招教了他，就让他下去练习，约好明天中午再见面。并且，亲自送他出去，还嘱咐他明天中午一定要来。

这么做，也只是障眼法。

倪昊那边也没传来消息，青妈妈也只是让她在屋里待着。她向她要了些治冻疮的膏药，并详细的问了一下效果。

“落姑娘，你这是要做膏药？”青妈妈看司空落问的如此仔细，禁不住问。将军可是让人交待过，仔细注意落姑娘的一切，可不能马虎了。

司空落淡淡的一笑，低下头去：“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曾学过一些。前一段时间一直不得方便，所以才没有做。现在得了空，想要做一些。就比如这硝石……”她随手拿起一味药，轻声说道：“气味辛、苦、大温、无毒。虽然是不常用的药，但是能治很多种病。像背疽初起，我现下背上就是这种病，要用硝石三两，溶开水一升中泡化，然后以厚毛巾浸水拧干在患处，巾冷再换。又如头痛谷欠死的时候，以硝石末吹鼻内，即可愈；又再如心腹痛、腰腹痛，以硝石、雄黄各一钱，研细，每点少许在眼眶内，即可愈。还有眼红肿痛，用硝石研细，卧时取黍米大点眼眶内，次早，盐水洗去，治愈既可；又再如眼目障翳，用硝石一两，熔于铜器中，加水飞过的铅丹二分、片脑二分，点眼；再者，嗯，还有喉痹，用硝石一两半、白僵蚕一钱、硼砂半两、脑子少许，共研细，吹喉内；嗯，噢，还有伏暑泻痢，肠风下血，用硝石、硫磺各一两，白矾、滑石各半两，面粉四两，共研细，滴水做成丸子，如梧子大，每服三十至五十丸，清水送下。还能治五种淋疾、女劳黑疸等多种病，也能做为辅药，可惜我学识不精，其它的都是一知半解。”她一口气说了一大通，中间间或做停顿思考状。这青妈妈，刚去向她要膏药的时候，也不见她问几句，现在她一回来，她就立刻赶来，想来是不放心她或是那倪昊下了命令怎么的，来监视她的。不过，也确实有点佩服她，一个没念过书的人，这么一通下来，竟然还能听下来，放她早就烦了。她并不是多好学的人，对于医学也只是了解一点皮毛，这还得益于继父。能记往这些，不过是当年调皮，被继父逮着罚着背书背过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