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短长生》第10章 擂台 免费试读
萧大将军去世的消息被严禁封锁起来,诸经衍与萧江连夜筹划。
翌日。遂城的大街小巷,贴满了征兵布告。
凡年满17,身高不低于六尺二的壮年男子,均可入军。
布告一出,城内无家可归的孩童、壮年纷纷前来,一时登记处排满了人。
经过几日的筛选,能留下也的不过两三千。
萧江从中挑选出素质不错的一百多人,带来让诸经衍他们过眼。
这日,张裕站在操练场上,扫过面前的一堆人,暗暗发愁,转头对一旁的诸经衍道:“这新来的士兵,要演练训练才能上战场,此番时间是来不及了。”
征兵急迫,就怕这批新军质素不高,萧江站在另一侧,颔首意是附和。
诸经衍手握军刀,立在二人的中间,面上严肃,沉默不语,跟他多年的张裕见这一副甚无忧愁的样子问:
“将军是另有打算?”
诸经衍缓缓点头,看他:
“有无本事,让他们较量一番便知,由你操持。”
张裕来了精神,从二人中上前一步,吩咐新进的士兵,围着站台席地而坐。
“各位都是选***的热血男儿,各个心怀家国,想来谁也不服谁,今日就让你们比试比试,较量一番,觉得如何?”
那粗犷豪爽的话一出,惹来台下一阵叫好。
“比什么?”底下粗粝汉子扯着嗓子叫。
张裕右臂一指,让小兵将两侧的剑矛撤下。
比武,他不知比了多少回,军营的那一套早已成竹在胸,大笑两声道:“自古英雄皆擅射,第一轮,射静靶。“
身后来人举来一红心靶放在台正中,又有箭弩分排两侧。
他让出一侧解释:“各位根据臂力,选不同远近射中红心者,到擂台侧登记,注意每人只有一次机会。”
众人却看那靶前左侧的空地,根据远近标注:黄、青、蓝、紫、红五色,分别代表50、150、200、250及300米,擂台旁设有登记处,若有人正中靶心,便在诸宁安所坐之处登记,从而进入下一轮,解释完毕,了然喧哗声泛起。
“这还不简单,只要选了弓,站在合适的位置射进靶内即可,我来。”一年约二三的壮汉站起身,面露轻视起身。
这汉子出言不逊,又第一个出场,萧江双手抱臂,粗黑的眉毛一挑,摇摇头不大看好。
只道这男子站至各式弓前,分别拉了拉,选了一中号大小的,然后步伐轻快,站到150米标注出,搭上箭羽,粗臂扯弓。
蹦的一声,箭射出去了,箭羽开始速度极快,朝着红靶之处速速射去,而后却像失了力气,忽然蔫了头,直直横躺在擂台前,离台上的红靶大约还有50多米。
顿时台下唏嘘一片,原本以为简单的考题,却出师不利,众人相互交耳。
“弓箭原本考的就是臂力和准头,此次出题还需根据自身情况,选取合适自己的工具,找准时机才能一发击中。”一身着粗布席地而坐的少年,对围着他的军士们侃侃而谈,男子们闻声点头附和。
出师不利的汉子红脸回到军中,众人皆道此少年所言不虚,可也有人不服:“分析的倒是头头是道,你为何不上。”
那与众人侃侃而谈的粗衣少年,样貌郎朗不凡,他起身笑道:“有何不可?”说完竟真的走向台前而去了。
他同样选择了中号弓弩,在200米标记前站定,拉弓、射箭、瞄准动作利落,啪的一声直中靶心,动作干净利落,无半分拖沓犹豫。
“好!”众人大叫道。
少年面上露出得意之色,走至登记处。
“报上姓名?”一侧陈淦出声。
“萧……”刚说了一个字,看见坐在面前登记的少年,忽然说不话来。
世上竟有如此雌雄难辨又美艳的……他惊叹着只说了一个姓,久不见下文。
“萧什么……”诸宁安抬眼询问。
“萧……子真。”少年这才回神。
诸宁安一时觉得名字耳熟,却也不曾多想。速速记下,再不曾抬眼。
萧子真失态,面上讪讪,又回头看了看诸宁安的方向,见那人只接着看那比试,心中便有些释然。
自萧子真后,一人接着一人的射,可惜中靶者百人中不过二十,大多150米甚多,200米者不过三人。
日头正高,坐觉着疲乏,诸宁安站起身来,纤细的手拂去额头的汗,挡住有些刺眼的光线。
突然眼睛一眯,看向比射场地中正站着的男子,神情专注。
萧江与张裕相互惊讶的看了一眼,众人之中也喧哗开来。
远远望去,那站在场中的人,是位身着玄衣、轩昂挺拔的年轻男子,他选了把大号弓,又在250米标记前站定。
这个距离,还未有一人尝试过!
男子神情专注肃穆,一片唏嘘之中,他开始了!
男子开弓瞄准红靶,弓稳稳的被张到最大,他微微抬手,手指一松,嗡的一声,那箭射向空中,缓而有力的在空中画了个弧线,箭速似乎被控制的极慢,慢的异常真切,但又似乎极快,快的那箭径直扎进靶心之时,男子手中的弓弦还未静止摇摆。
中了!正中红心!
这极快极慢如此诡异的一箭,射的突如其来,却又如此成功,场上鸦雀无声,惊的众人迟迟才叫起好来。
诸宁安不觉攥手,手心已有微微汗意,这才察觉自己竟跟着紧**来。
却看那年轻男子并未受到欢呼影响,放好箭弩,绕过擂台朝她走来,他高大轩昂,英俊挺拔,身前缀着的玉佩优雅的摆动。
一眼便认出:
“你……”他,那日在城中救了自己的人。
“你……”男子挑眉,微微吃惊,却但很快平静。
两人异口同声,诸宁安先朝他善意一笑,坐下提笔,等着男子主动报上姓名。
“你叫什么?”陈淦忽然出声询问,她诧异看去,却见陈淦面露激动,似乎对他很是欣赏。
“余恒风。”
或许是刚刚那一射太过精彩,或许是因为他曾救过她,男子低沉的的嗓音,忽然闯进来,心中不觉微微波动,不由抬起头。
那双深邃的眉眼同在看她,那天街头,忽见人群有人惊呼,余恒风出手相救,只道是哪家公子找死,不该来这灾祸之地,却见此人竟在军中登记姓名,他面容冷峻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高大身影走远了,诸宁安这才想起又未予他道谢,暗暗记下这人名字,决心找个机会,定要好好谢他。
第一轮结束,通过三十人,其中多有健硕、块头强壮、身材颀长、四肢粗短各式各样的汉子。
余恒风面容身材皆是不凡,垂眸立在其中,甚是显眼。
“第一轮比试完成,请通过比试的人向前一步,准备第二轮比试。第二轮骑射,众人骑马三个来回,这三个来回间,射中台上的箭靶,就算获胜。”张裕站在台上对众人道。
骑射对于余恒风实在不难,诸宁安更不怀疑他的骑术,毕竟她领略过那人的善骑。
正如预料,他身骑烈马,眸情专注,英挺腰身开弓张弦,箭插在红心中稳稳当当。
她平静记下一笔,通过。
诸经衍双手抱臂膀,面无表情心中满意,不曾想到这新进的兵娃蛋子中,竟有如此身手的,实属难得。
第二轮通过者,仅为四人。
萧子真一早就被刷了下去,骑射虽不弱,却也不是强项,坐在后面同众人一般等看第三轮的好戏。
诸经衍从视线中走出来。
站在台上对着众人,大声宣布,第三轮的规则:
第三轮:四人比武,可随意选择武器,最终留在台上的则算赢,不过,此次比武选择两名优胜者,优胜者将担任将军的近身侍卫一职。
话语一出,不仅仅是通过第二轮的四个人惊叹,众人也是一片哗然,从新兵中选近身侍卫,可是史无前例的。
张裕与萧江瞠目结舌,之前并不曾听诸经衍提过。
而两轮都表现波澜不惊的余恒风,听话后乍然抬头,朝诸经衍深深看了一眼,仿若坠入一番深思。
陈淦守在登记那一侧蠢蠢欲动,诸宁安看出来了,示意他站去诸经衍身边,那里视角最好。
台下的军士席地而坐,也没有人挡着,瞅瞅周围,她将凳子移到距离擂台不远的阴凉处,静静坐下,准备欣赏这一场众人期待中的比武。
这一轮没有什么规矩,四人直接来到擂台上,选好武器,一壮硕汉子选了把长刀,另外两个个头不高,穿着同样的白衣,四人中最不起眼,来到武器前,一人选弓,一人选了把枪。
只有余恒风盘旋了两圈,站在剑与双刀前停了下来,片刻后取了剑。
诸宁安微微皱眉。
长刀适合近距离攻击,力量大者砍则有利,汉子壮硕怕是危害极大;
选弓那人定是远距离作战,要在短时间内快速出箭,回想刚刚此人成绩虽距离近,但两把下来都是与余恒风分数最近的那个;
选枪的男子,枪头锋利,若武功高对人杀伤力极大,可见那人有势在必得之心。
余恒风却选了剑,无论距离与杀伤力都不占优势,难道他武艺不及骑射?
暗暗想着,那边兵刃相接!
余恒风先用长剑打掉一只箭羽,除了持弓者,持枪者也前来对他的剑,只是这持枪人正要出枪,却遭大刀在后劈砍他,持枪人反身与大刀壮汉对了几招,招招狠绝,几番下来,大刀壮汉竟有些气喘吁吁,持枪者趁胜追击一个狠刺,持刀大汉反档竟连退几步,落下擂台。
此时场仅剩余恒风持剑、两名白衣一人拉弓,一人握枪,三人相互对峙。
说时迟那时快,握枪的一个前进向余恒风刺来。
余恒风扭身一转避开来,反手向后横扫,枪被打偏,耳边风动,余光敏锐,身形微偏又避开身后朝他的箭羽。
场上三人身影快速飞闪,眼花缭乱,片刻众人发现,台上两个白衣人竟是联合对抗着余恒风。
余恒风接连轻松躲过凶险,诸宁安正要把心放下,却见那持枪者忽而躲远,右手快速闪手中露出一把小刀,然后快步逼近手中飞刀朝他射去,余恒风正背对着,剑刚刚打掉两发箭羽……
军中竟有人出暗器,诸经衍刚看到,念头一闪却听诸宁安大叫:“小心。”
她从袖中连发两枚细针,阻止那飞去的小刀,她只会暗器,除此之外再无傍身之术,来不及多想,索性距离擂台并不远。
听到告诫,台上余恒风迅速转身,小刀被针打偏到擂台一侧的木柱子上,扫了台下担忧的诸宁安一眼,一脚踢掉白衣人的长枪,头又微斜,箭**耳边刷刷而过。
他飞快转身,右臂举剑瞄准长弓,像射箭一般把剑掷了出去,剑奔着白衣人手中的长弓而去,弓被击落了。
短短几秒,余恒风收拾了一弓,一枪。
台下一片叫好,正要为这精彩绝伦的比试落下帷幕而喝彩时,没有人注意被余恒风打落的长弓,**前弓上的箭却发出去了,箭射出的,正是诸宁安的方向。
箭逼近来,诸宁安已经跑不掉了,难以置信箭怎会朝她射来,一时惊的手脚动弹不得,诸经衍还在擂台上离得远,刚看到大惊跑来:
“快避开。”
众人的视线被诸经衍引到诸宁安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余恒风是如何行动,他一个大步拿起地上弓,身形诡异的移动到一处,飞快的又发了一箭。
来不及了!
她紧紧闭眼,众人的喧哗,父亲的惊喊就在耳边而又好似变得好远,这一刻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异常清晰。
突然耳边嗖的一声,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劲风,她不由睁眼,侧来的一支飞箭将直面而来的另一只打落到地上,危机解除。
手,紧紧握着椅背才能支撑,诸宁安面色惨白。
不知道这一切如何发生又是如何结束的,眼前余恒风挺拔的身躯速速朝她奔来,衣角被微微扬起,那玉一荡一荡的泛着水光,晃了神,晃了眼。
周围一片寂静,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强烈跳动,眼微微闭起,调整呼吸。
“有没有事?”一声低沉的声儿闯进来。
直直的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闪烁流转着幽光,仿佛要把她吸进去。
诸经衍几乎紧跟赶来,看她愣神中惨白的脸,焦急的问;“有没有受伤?”
她扯开一个僵硬的笑,向诸经衍摇头。
余恒风在一旁,看着诸宁安涣散的眸光渐渐若星光汇聚,璀璨耀眼,她转向他,张口郑重的说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