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亦同舟》第二十章 御前奏对 免费试读
李嵩不敢抢先答话,只能等着王悟承先说话,可是王悟承向来与**山交集不多,只能勉强说些**山的履历:“**山自从新军营里出来,一直都在北军。烈帝朝立过不少战功,先帝也看重他,才让他提领北军,近年来,参他怠惰折子有,但都是些枝节,有些也是捕风捉影。不过他年纪大了,可能难免想急流勇退。”
坐在御座上的皇帝抢白道:“朕不是问他过去如何,朕是问他现今如何!”语气里明显带有斥责,但是倒不像是斥责王悟承,而像是埋怨李嵩怎么不答话。
李嵩听出了皇帝的责怪之意,回答道:“臣与吴帅倒同是在北军待过,只是那时臣官卑职小,吴帅已经是北军副帅,臣平日也难得见他一面,后来臣历任两淮、京畿,又蒙先帝不弃,进入军帐襄赞军务,便再未与吴帅共过事了,评价起来,恐怕有失圣望。”
皇帝很不耐烦了,他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下令周边的宫女侍婢,太监卫士统统退下。等到暖阁只剩君臣三人的时候,他急切地问道:“朕只问你们一句,朕有意调**山来京掌握军枢,调得还是调不得?”
王悟承起先只是吃惊,忽又想起旁边还坐着李嵩,不忍用眼角斜瞟李嵩,观其脸色。
李嵩心里也很明白,皇上既然这样问了,当然是要自己的一个态度,**山是前辈,军中资历又远高于自己,虽同为华军副帅,但自己与吴帅孰轻孰重还是能掂量的出来,这种时候陛下这样发问,恐怕只能赞同,于是便开口答道:“吴帅为人在军中一向是有口碑的,边功战绩也深孚众望,说起来臣本就没有资格评断,皇上既然问起,臣自然附议。”
皇帝转过头看看一旁没说话的王悟承,示意他也谈谈看法。
王悟承:“臣观吴帅年资、功绩、人品、德行,入京中掌军枢,应是堪当大任的,皇上圣明烛照,自有决断。”
皇帝明显忍耐了一下,然后从身后拿了昨日传到的军报,不屑地扔在地上,对着李嵩讲:“你拿去看看吧。”然后又转过头对着王悟承讲:“王师傅,也试观之。”
李嵩捡起地上的奏折,光看奏折封皮上的抬头是军报,就已经知道可能不妙,但等他一页页翻过奏折,已经吓得不敢喘气,明明是大冬天,可他的后背一阵阵地冒汗,头皮发麻,看完之后似山芋烫手一般,赶紧把军报递给了一旁的王悟承。然后自己从皇帝赐的座上站了起来,老老实实跪在皇帝面前,也不辩解。
王悟承看皇帝扔下奏折,心中已估计大事不好。接过奏折后,见李嵩跪地,他慌忙站起,还未翻看奏折便也要下跪。
皇帝见状,急忙摆手喊到:“王师傅,不必了。”
可王悟承还是跪在地上,一边打开奏折,一边说道:“老帅远征,陛下让臣署理仪阁,臣即担负总责,今李帅有过,臣甘愿同罪。”
皇帝也不再劝勉,只等跪在地上的王相看完奏折,再作计较。
王悟承看完之后,也是心生寒意,他琢磨着:明明**山已被葛昀正法,皇上还要问对**山的看法,还要说打算提拔**山,来询问意见,到底用意何在?是在验证**山?还是在试探我们?抑或是,在怀疑葛帅?
皇帝一直等他们俩都看完了奏折,然后问道:“朕再问你们,葛帅如何?”
这句话一出口,王悟承真是招架不住,他呆在原地,不敢动弹,倒是跪在一旁的李嵩,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太过害怕,竟然带着哭腔喊道:“臣有罪。”
皇帝看两人这般模样,知道这番问话已经进行不下去了,两个人已然没了章法,再问也是徒劳,于是转而对他二人好言劝勉了一番,并叮嘱二人:“今日召对,就在你我君臣三人。”
两人听后也都赶紧谢恩,如劫后余生般,走出殿外。
正巧此时,有个宦官走进偏殿,向皇帝禀报皇后的身体情况,皇帝也是神色匆匆,直接从偏殿去了后宫。
李嵩、王悟承二人走出宫门,心里才算稍稍安定,李嵩对王相讲道:“陛下刚才是?”
王悟承避重就轻:“李帅不知道吗?圣上十八岁大婚以来,已有一位皇后,三位侧妃,先后已生育的两儿两女中,儿子都在幼年夭折。今年二三月间,皇后又有身孕,按太医推算的日子,生产临盆也就在腊月里,陛下对这件事的上心得很,有时一天几番探视。想来刚才也是这事。”
李嵩回道:“这个李某也听说了,不过王相明白,我说的不是这个。”
王悟承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却也不好明说,只能隐晦地告诉他:“恐怕要下雨了。”说着他指指天上阴沉沉的乌云。
李嵩见状便没有多问,只是扶着王相先上了轿子,目送离开之后,他才上了自家的轿子,打道回府。
这几日,在镇北关,全军将士正式为仲平发丧,葛昀命人将仲平尸身与头颅拼接在一起,安放在镇北关城墙里特意垒砌的高台之上,葛昀亲自主持祭奠,以洛目的首级告慰仲平亡灵,全军恸哭,肖南宇尤甚。
转眼间,京城这边,葛昀的第三封军报也进了京,照例直呈御前,皇上看过之后,为稳定人心,还是下发仪阁,传阅百官,以示边疆大定,唯有第二封军报皇帝始终留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