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巢业火》第十四章:邺城初胜 免费试读
邺城议事厅,雪片般的战报加重了议事厅内的紧张氛围,众人皆以为公孙瓒在界桥严阵以待,殊不知界桥打着公孙大旗的是其坐下猛将赵云,而公孙瓒则亲引偏师从蓟城翻山路至插邺城北部,一招瞒天过海紧接着一招**黄龙,公孙瓒此次不仅是攻城略地这么简单,意图很明显,是要一举击溃袁绍,称霸河北,是而孤军深入,兵行险招,当然也是算准了**主力已经胶着在界桥,邺城空虚,因为决心来一个釜底抽薪。
袁绍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公孙瓒,这个北方最强劲的对手,此次来的白马义从则是辽东最强劲的骑兵。
“主公,公孙瓒就扎营在邺城东北的山上,约莫有五千义从,我军大部队已经全部开往界桥,目前仅余三千雷羽将士守城,这当下若主动出击恐怕不是骑兵的对手,不如固守,调回界桥主力?”逢纪站在大堂内,思虑着目前的力量对比,主动出击显然会被义从冲垮。
袁绍凝思着,力量对比上虽说如此,然而若调回界桥主力,会被赵云乘胜追击,届时不仅主力受损,路上的时差,恐怕邺城也保不住,这计策分明是赌局一般的风险。
正苦思不得良计间,郭嘉慵懒的走上议事厅。深蓝而泛着光亮的锦袍,用金线结成的北斗七星阵绣在锦袍的底端,青玉制成的发簪别起了这男子乌亮如瀑的头发,这打扮分明一副不羁的富贵公子,轻摇折扇,随意横在了议事厅的蒲团上。
袁绍抬起头看到他,心中泛起一丝不快,“先生,今日起的早啊?”
“哈哈,将军不是比在下起的更早吗?”郭嘉做起来,看着袁绍。
袁绍狠狠地抿了下嘴唇,继续沉默着低头苦思。
“将军回来已经数日,我近日在府中闲逛,发现将军府中实在缺少点什么,奈何前几日尚未想到,不料昨日饮酒观星,天意相授,才知道将军缺什么,今日特来告知”郭嘉甩了甩袖子,看着袁绍说道。
“多谢先生关心,本初在此生活多年,向来心安理得,不缺什么”袁绍冷冷的说。
“非也,若论金银贵气,将军已然问鼎天下,我所说的,是这偌大的将军府,独缺一位女主人,哈哈”郭嘉抚掌而笑。
袁绍怒道:“先生救我性命又以良计相授,本初感激不尽,然而眼下邺城危急,先生又何必还要拿本初调笑?!”
“邺城危急?!邺城哪里危急了,这邺城有尚有五千神勇营,三千雷羽卫,那公孙瓒不过是带了五千匹马在北山吃吃草,哪里危急了?将军,我们还是给您把喜事办了吧。”郭嘉一副认真的样子,对众人说道。
“郭嘉先生,我邺城只有三千雷羽卫,何来您说的神勇营,先生怕是昨夜宿醉未醒吧?”逢纪讽刺道。
“将军夫人有了,神勇营当然就有了,神勇营就是将军夫人的嫁妆嘛,当下就在邺城之中,只看将军想不想要罢了。恐怕不是我宿醉未醒,而是元图大梦未觉把?”郭嘉撇了逢纪一眼,继续对袁绍说道。
袁绍听到邺城内有五千神勇营之说,立刻惊醒,知道是郭嘉今天来是责怪自己未向他问计,连忙走下主位,随手扯了一个软榻坐在郭嘉面前,“还请先生教我。”
“将军,我闻令尊在世时曾与太傅刘虞大人相厚,早有儿女鸳盟,后刘大人被公孙瓒所困,是而安排下属将其妻子儿女尽数送出幽州,自己只身与公孙瓒周旋,将军可还记得自己有这一门亲事否?”郭嘉笑着对袁绍说。
“此事乃先父所定,本初自然记得,与眼下时局何干?”袁绍回想起往事,却有儿女定亲之事。
“哈哈,将军,刘夫人携女儿出逃幽州后,谪居之地无他,正是邺城。刘大人威望仍在,府内追随者甚重,且颇富家资,我说的五千神勇营正是之前刘虞大人之前安排下来,保护夫人母女,因此一并留在了邺城,现下他们虽然散居为民,但若将军履行婚约,这五千神勇营将士,感念刘虞大人恩情,心中有护主之志,同时,刘大人在幽州正可以遥相呼应,断绝公孙瓒退路,再次他们曾经与公孙瓒交过手,深知公孙瓒习性,如此,反观我军筹码,邺城何曾危急啊?”郭嘉凑近袁绍,比划着折扇就把形势对比改变了。
“这,此时成婚,只怕不是时机吧。。。”袁绍心中想起貂蝉,但又焦虑眼前局势,心中甚是忐忑。
“将军,此时成婚才是天时地利人和,当然,如果将军执意顾忌各人儿女私情而置三军将士,邺城百姓,天下大业而不顾,那奉孝只能说将军真是。。。。哈哈,潇洒之至,将军若日后打算入山修道,在下愿意接引”郭嘉看到袁绍的迟疑,心想非要逼他一逼。
袁绍闻言皱起了眉头,他佩服郭嘉的绝世才华和超然医术,但郭嘉总是能一眼看破自己心中所想,且狂放不羁的言辞实在自己不舒服,但每次还是安慰自己,人君当有容人之量,天下大才往往行非常之事,而眼前的形势,确实容不得自己多想,抛开自己,这邺城的将士和百姓,河北的数年基业,决不能如此轻易落入他人之手。
“先生,本初愿意履行婚约,”袁绍正色对郭嘉说,继而转过头吩咐逢纪道:“元图,提亲,下聘,婚礼,收编等事你立刻处理,三日内完成,我要亲率三千神勇营和两千雷羽卫,迎击公孙瓒!”
“且慢!”郭嘉深处修长而白皙的手,“将军,大喜日子,不宜枉动刀兵,将军成亲,乃是我邺城军民同庆的日子,我等当大开城门三日,军民同乐,痛饮将军喜酒,将军新婚,岂可弃新人于不顾,出城血斗,不吉,不吉啊”郭嘉摆摆手,制止袁绍。
“额,这,先生这是何意?请先生明言,本初实在不懂。”袁绍一头雾水,又心急如焚,原本白皙的面庞此时也急成了枣红,两撇柳叶美髯眼看都要立起来了。
郭嘉见他如此这般,微笑正色道“城门大开,引公孙瓒偷袭,将士们喝的不开心,公孙瓒怎么会来呢,将士们喝的不开心,怎么杀敌呢?”说罢,郭嘉合起折扇,缓步向议事厅外走去,出门前回头对袁绍喊道:“将军,奉孝游学十载,一直想在落满烟花的夜晚,看到当世名将的对决,若文丑将军不辞劳累,可以与公孙瓒一战,奉孝当持萧奉酒于城墙之上,为文丑将军助威!”。说罢转身离去。
婚礼进行的非常迅速而顺利,刘小姐美艳动人且性情刚毅,不愧将门之后,众将都为袁绍而感到高兴,袁绍也因为得到了刘虞留在邺城的神勇营而信心大增。
按照郭嘉的计划,婚礼这三天,邺城军民同庆,一派欢歌笑语。就在第三天的夜晚,北方朔气大盛,寒风吹到脸上又凌冽的几分。
“就是今晚了”郭嘉约袁绍到城墙上赏月,“将军,所有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将军今夜可以观赏一场最美的战争,届时四门起火,烟花齐放,文丑将军的银**入公孙瓒的心脏,让他用鲜血也来为将军的婚礼添一些喜气。”郭嘉一边布菜,一边缓缓对袁绍说。
“先生有如此把握?”袁绍从未如此打过一仗,也未见过何人如郭嘉一般用兵,总感觉这太过艺术化的手法,用在战场上让人浑身不踏实。
郭嘉笑笑,“将军且看,今夜皓月当空,此地观赏,应是邺城最佳的观赏位置了吧?”
“恩,之前来此地总是关注城防,倒是为留心此地是赏月的绝佳去处。”袁绍抬头望望星空中的朗月,点头称是。
“将军,奉孝求学时,恩师的学问包罗万象,在下不才,仅酿酒一项是最拿得出手的,将军可曾饮过荷花酒?”郭嘉说着将飘着清香的荷花酒倒入袁绍面前的白玉盏中。
“本初从未喝过”说着端起白玉盏,一饮而尽。
“清香甘甜,淳美动人,本初曾去过一个地方,那里有一**荷花水塘,那是我生平见过最美的最多的荷花。”袁绍想起了琼华谷的荷花阵。
郭嘉嘴角微微地上扬,低头饮酒,并未答话。
“嗖!”的一声,一支火箭划破长空,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来了,”郭嘉轻声说道,眼中凝成冷冽的寒光,眺望着远处黑暗中的动荡与浮躁,埋在的城门的铁蒺藜和铁毡以饥渴的撕裂声期待着鲜血的祭祀。城墙上雷羽卫已经准备好的火箭,等候着一刻钟后漫天火凤的表演,此役他们要以城墙战,歼灭敌军。埋伏在城门巷道中的神勇营,挥舞着长枪,随时准备刺穿义从的胸膛。
不消一刻钟,公孙瓒带着义从直扑北门而来,郭嘉举起令旗命令城门埋伏的神勇营将士先回撤铁蒺藜放公孙瓒进城,再放回铁蒺藜拦住后部兵马,将五千义从拦腰截断。公孙瓒带着两千义从冲入邺城,全然不知后面的三千将士正在承受铁蒺藜和雷羽卫火箭的洗礼。
公孙瓒率先驰入巷道,打呼道:“将士们,**袁绍将军府,跟我冲啊!”说罢扬鞭驾马,坚硬的马蹄铁叩响了邺城内的石板路,谁知刚走到前方第一个路口,文丑已经挺枪杀出。激战半晌,雷羽卫赶到巷道两旁的屋顶,再次施放流失,公孙瓒的骑兵从马到人都像是活生生的刺猬,鲜血沿着青石板的纹路流淌,混上漆黑的夜色,倒像是罪与恶的毒浆。公孙瓒眼看无法继续深入,策马回撤,沿途流失乱射,义从死伤过半,文丑亦紧追不舍,临近城门,公孙瓒赫然发现,自己的义从竟被砍成两半,门口陈满了义从的尸体,或被火箭烧焦,或被铁蒺藜刺死,或与**交战不敌而死,心下大痛,后悔不该贸然轻信这诱敌之计。迟疑之间,只见文丑搭弓引箭,一支凤羽箭直直地穿透了公孙瓒的腹腔。剧烈的疼痛让公孙瓒清醒过来,加速挥舞起马鞭,向城外逃窜。
袁绍正欲提兵截杀,又被郭嘉制止。“将军,让他回去找赵云,死掉的公孙瓒会让赵云再无顾忌,专心复仇;半死不活的公孙瓒,会让赵云心神大乱,我们在界桥,一举歼灭他们。”郭嘉将玉箫横在袁绍胸前。
“先生神算,本初佩服!”袁绍深深地一拱手。
界桥,一个黑衣的女子在主帐中焦急的踱步,公孙瓒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赶到了界桥大营,刚到便昏迷不醒,伤口处已经长满了脓疮,持续的高烧已经五个昼夜。军医们虽然说性命无碍,但谁也不敢说公孙瓒何时能醒过来。
“子龙,前线如何?”黑衣女子赵云引入帐中,像是极其相熟的样子。
“袁绍已经赶到界桥,想必后面的日子会很辛苦,主公尚未醒来,本该坚守,但如此,袁绍定会知道主公重伤,恐怕再无忌惮。毕姑娘,你是主公的影武者,不如明日你替主公出战?”赵云对着眼前的黑衣女子说。
这黑衣女子姓毕名漾秋,少时怪病缠身,后得公孙瓒资助,得以医治痊愈,是而此后便从师习武,学成后一直守在公孙瓒身边做他的影武者,当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当年公孙瓒在幽州围困刘虞之时,就是毕漾秋亲手将刘虞全府上下尽数杀死,但自从那次之后,毕漾秋就再也不仅仅是公孙瓒的影武者,不仅仅是他的杀手,刺客,放佛更多了一层身份,就是公孙瓒的红颜知己,是公孙瓒的命中恩人。
当然没人知道毕漾秋,公孙瓒和刘虞之间当时发生了什么,后人只是记录下,幽州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大雪积压了厚厚的一地,那一夜公孙瓒将刘虞围困在太守府,本来可以一把火烧掉,将一切终结,但公孙瓒却选择独自一个人走进太守府,随后,便是长达四个时辰的寂静,直到公孙瓒抱着毕漾秋走出太守府,毕漾秋指甲间渗着红色的血迹。
随从们走进太守府,只看到刘虞端坐在梅花树下,手上紧紧地握着一束梅花,面容安详地看着两人,从此之后在未出太守府一步。没有人知道那四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想去追溯,大家只需要接受现实,就是之前从不公开露面的影武者,如今大家都需要尊称她一声“毕小姐”,只能见到公孙瓒英伟洪亮的形象之外,偶尔也会看到他眼角露出温柔的神色,没有人愿意在这乱世里去追溯传奇是怎么发生的,在这乱世里,大家只关注,这对传奇是否能活下来,是否能够不朽,是否能够真正成为传奇。
“好吧,且看明日的军情吧,子龙,明日或有恶战,你先下去休息吧”毕漾秋紧锁着眉头对赵云说。
“诺!”赵云抱拳告退。
毕漾秋缓缓挪动到公孙瓒的病榻前,看着豆大的汗珠从公孙瓒额头滑落,公孙瓒此时高烧不退,周身颤抖,口中含糊不清地吐出“朱雀,命煞,夺魂,御守”等残章断句,放佛被邺城内的大火噩梦缠绕,火光漫天侵入魂魄久久难退。毕漾秋用锦帕擦拭他额头的汗渍,眼神坚定的凝聚刺啦闪动的灯花上,“伯珪,不要怕,再过五个月,幽州又会下雪了”,说着紧紧握住公孙瓒的手,公孙瓒放佛抓到了巨大的安全感,渐渐镇定地睡去。
毕漾秋待公孙瓒安睡之后,悄然换上夜行衣,向界桥西南的袁绍大营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