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翩跹》第七章 谷底河洛 免费试读
幸亏,方方放下胡杏儿,又接住了她俩,三人才得以幸存。
谷底仍然是林列的石头,这里没有阵,却可能也没有出口。
方方风风火火地放下他们,来回转了个圈,说了句:“我得去看看他们掉到哪了。丫头,我走了。”他人跑起来,三跳五跳,不见了。
肖燕尔很累地坐在谷底,仰望着上面的天空。上面的雾气很惊异地变得稀薄了。处处灰濛濛的,一如她现在的内心。
“小姐,小姐,咱们怎么办呢?”胡杏儿一脸的无措。
“姐……”慕怀宇撅着嘴巴,泪眼欲滴。可怜的孩子手已经发成了雪白的馒头。
肖燕尔向四周探了下路,除了北边,其他三个方向尽头都是悬崖峭壁,无法出去。
来不及多想,三人向北走去。
走了一阵,他们被两块巨石挡住了去路,这两块石头参差着交叉到了一起,交叉的地方有个洞。洞两边垂立着一条条的石条,竟像是到了溶洞里。她沿着洞往前走了几步,忽觉潮气扑面,前面有棵巨大的树挡住了去路。树身是黑色的,树枝茂密,叶子呈匕首状,竟也是黑色,树的枝桠处生着一个个拳头般的凹凸不平的疙瘩。这树杂乱地伸展着枝叶,后面隐约有明晃晃的光。这怪异的树让肖燕尔心里惊惧之极,她不自觉往后退了退,这山谷中常年不见阳光,怎会有生物存在?树后面是什么?
黑是神秘的象征。
黑让人惧怕,她们却不得不面对。
这棵树,枝叶密密麻麻,一团麻似的拥堵着。肖燕尔想拨开枝叶往后看看,手往前伸了伸,没敢碰。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掏出一把匕首,砍了砍,树干坚硬,半天上面才有几道浅浅的印痕,看来短时间内要想掏个洞非常困难。
慕怀宇偎在胡杏儿怀里,好奇地看着,一时忘记了疼痛。
“姐,拿火烧。”挥舞着小胖手,红红的小嘴巴里发出的音清脆清脆。
火烧?肖燕尔看了看树干,上面的印痕显示出这树可能已经枯死了。她拍了一下慕怀宇的小头,对他表示了赞许。
让她俩退出洞外,肖燕尔拿出火石,打着火,往树叶上靠去。树叶开始什么动静都没有。慢慢地,突然闻到一股幽幽的香味,她警觉地捂上鼻子,屏住呼吸。树叶开始卷起来,慢慢地冒出了烟,火起来了。肖燕尔赶紧跑出去,在外面慢慢等,只听里面噼噼啪啪响个不停。
越来越大的香味弥漫开来,是一种她们从未闻过的异香。她们三个慢慢等着,直至铺天盖地的香味迅速将天地包围。肖燕尔起初害怕这香味有毒,但后来发现我们三个的精神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方才放了一点心。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等里面噼啪的声音没有了,她试探着走进去,抬眼望去,一时间有些傻。那棵黑树不见了,一颗比原树瘦了一圈的青葱的绿树矗立在原地,树冠上面满眼都是粉嫩的娇艳花朵。那花朵似乎还在动,一点点的竞相怒放。最上面一朵却是金色的花苞,足有磨盘那么大,花瓣尚未张开。
肖燕尔揉了揉眼睛,依稀还有一些火苗在燃烧,火苗熄灭后里面就是这青葱和粉嫩。因为树瘦了一圈,她看见树后面就是洞口,外面是一大片广阔的空地,地上纵横着很多沟渠,沟渠里面明晃晃的是水。
肖燕儿心神激荡。“金树出世,河洛再现,必有异象。”梁师傅曾这样告诉过她。这种千年难遇的景象竟然今天被她遇见了。
三人慢慢从树的一侧向洞外走去。慕怀宇欲伸手去摸摸那棵树,还没到近前,砰就被什么弹了回来。肖燕尔也试了试,树的外圈似包裹着一层气囊,任谁都无法穿过它摸到树。
洞外广阔的空间遍布密密麻麻的水网,水网外是石头丛林。水网中分布着大片小片的水,中间小径纵横交错,水网中央是一片空地,空地中心矗立着一座黑塔。黑塔总体呈圆柱状,圆柱上面是一个方盒子,再上面,也就是最顶端,是一个黑色圆钵。
微风吹过,空气中仍然飘着浓郁的香气。偶尔风中有唿哨声送过,更衬出天地间的宁静。肖燕尔盯着这片水网出神。她知道,这不是什么真正的水网,它实质是一座阵——河洛阵。
关于金树和河洛阵,师傅还告诉过她,河洛阵要用一篇赋来破,这篇赋叫《洛神赋》。河洛阵暗含其中一段的音调节奏,合上节拍,就能到达阵中心,此阵随之破解。合阵的那一段是: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阵破之后,大道畅通,若重祭供奉,金树盛开,珍宝出世。
肖燕尔不是不喜欢珍宝,但现在最关键的是慕怀宇的伤势,眼下破了阵大概就能找到出路,她盯着水网仔细研究起来。
她根据这段文章的节奏,在心里沿着小径摸拟走着,遇阴平左转,阳平右转,上生升前行再左转,去声下行,一段文章还没走完,就走到了绝路。她又先后改成遇阴平右转,遇阴平上行,遇阴平下行,试来试去,无论如何也走不到阵中心。
转眼几个时辰过去。天渐渐黑下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虽是心急如焚,这夜,她们不得不在这山谷中度过。
三人回到溶洞中,寻到一避风的凹处,用了些干粮和水。慕怀宇的手阵阵疼痛,肖燕尔和胡杏儿只能轮番抱着他来回走动,直到半夜三更,这孩子才沉沉睡去。胡杏儿抱着慕怀宇,肖燕尔靠在两人身边,与胡杏儿对视无语,慢慢地二人也都进入了梦乡。
一位衣袂飘飘、摇曳生姿、环佩叮当的女神悄然出现在河洛阵上方。肖燕尔困惑地看着她,浑身疲惫,大脑停滞。那女神脉脉地看着她,欲说还休,轻盈地在水波上面飘来飘去。
肖燕尔抬脚想去追她,却发现怎样么也抬不动脚,她着急地挣扎着,终于向前迈了一步,那女神却越飘越远,一直飘到那塔上面,隐匿而去。
肖燕尔着急地想大喊,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她被裹挟着吹向了一个漫天风沙的荒漠,她冻得瑟瑟发抖,突然平地起了一团火,她一下觉得好温暖,瞬间这火变得滚烫,她又开始挣扎,大火蓦地消失,一阵风沙无情地扑打在身上,她被打得生疼,拼命抱住自己,**奔跑,妄图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小姐,小姐。”胡杏儿被肖燕尔不安地抽动惊醒,赶紧推醒了她。肖燕尔内心惊惧,再也无法入睡,索性走到洞外。
此时明月当空,星光璀璨。眼前的水景泛着星光,甚是空灵。肖燕尔呆呆地看着,突然泛了一个灵光,月光下泛着星光的水域数量似乎比白日少了很多,水域范围也有所不同。
她猛然吸了一口气,大脑瞬间清醒,“是水非水,是径非径”,她在哪本书中曾经看见。根据现在的水域和小径,按照《洛神赋》的中那段话,她重新测算起来。
等她就找到了去往阵中心的路径,月光已经变淡,快要隐去了。她抢在月亮隐去之前,强记硬背,生生地记住了几百个水域的位置和范围。
天空泛青,曙光来临。肖燕尔知道她强记的水域至多能维持两个时辰就会混乱。
胡杏儿和慕怀宇来到肖燕尔身边。慕怀宇耷拉着脸,他的胳膊已然全部肿起来。
肖燕尔抱了抱二人,说了句:“你们等着我。”转身就要踏入阵里。
“小姐,”胡杏儿哭丧着脸叫住她,“你可一定要安全过去啊,否则岂不是连累了我和怀宇。”肖燕尔昨日已将关于阵的一切告诉了胡杏儿。
“呸,小眼杏,你个乌鸦嘴,燕子姐姐连咱家附近那道水沟都能过去,还怕了这区区小阵。”
肖燕尔家附近那道水沟宽达三丈,每次肖燕尔和胡杏儿带着慕怀宇,都懒得走小桥,直接跨过去。
“唉呀,慕怀宇,你真是太没见识了,你知道这阵有多厉害吗?嗯……”,胡杏儿边说边思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怎么形容,干脆道,“它就像女人生孩子那么难!”
“小眼杏,”慕怀宇耻笑道,“你一黄毛丫头,知道生孩子是怎么回事吗。”
“呵,”胡杏儿冷笑道,“我不知道,难道你一屁孩子知道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吵起来,肖燕尔懒得再理她俩,一脚踏入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