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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带走了夏日的暑气,时间来到了凤麟上国乾丰十一年十月末,长州牵机府迎来了异人半年的第一轮比试,在这同一批的三十三人之中通过此次比试将有三人离开。上师鹤汀州将第一轮比试的时间定在了十月二十三,地点选在了燕支山南麓。
时阴时阳的天气下,异人苗子们汇集在了南麓的草场上,他们的面前摆放着一张长桌,桌上整齐码放着三十三件素白的绣着数字签牌的短打。苗子们的身后等候着一批战马,在更远处便是一丛树林,再远处便看不清了。
鹤汀州清清嗓子道:“各位听好了!今日比试的规则我在这里说清楚,只说一遍:你们每人随意选择短打穿上!”
少年们立刻上前挑选自己喜欢的号码,傅时归对于数字没有什么讲究和概念,随意挑了十四号穿上。待所有人穿戴完毕,鹤汀州才继续道:“根据你们挑选的号码,我要将所有人分为三组,一号到十一号甲组、十二号到二十二号乙组、最后十一人是丙组,立刻按照分组站好!”
傅时归同邬成挺被分在乙组、秦啸和颜璃分在了甲组、薛和孤零零一人在丙组,他对几位同窗耸耸肩表示无奈。
“你们每人都骑马穿过前方的树林,之后需要攀上一座山丘,山丘共有三面,分别是正南、西南和东南,甲组上西南、乙组上正南、丙组上东南;山丘顶上种植着一片草葵,你们每人需要采摘一支草葵回到这里。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在规定时间内没能回来的、没能带草葵回来的一律视作失败!”鹤汀州抬头看了看日头,朝着身后的十数位牵机师吼道:“腾起镜影!”
一言**,少年们只见在长桌之后拔地而起一面长约三丈、高约两丈的玄镜,接着从操场边缘开始一直延伸至树林处一面面或高或低、或大或小的玄镜错落有致的排列开去。远远看去,这所有的玄镜像是组成了某种阵势,傅时归被这庞大繁复的镜阵给震慑住了。
“起!”一声令下,所有的玄镜立刻扭转开各不相同的角度,彼此之间形成了一道道光线,这些所有的光线从远处射过来最终在最大的这面玄镜上汇聚。傅时归发现此刻的硕大玄镜上竟然出现了从草原一直到树林甚至到山丘的一路上的景色,悉数清晰的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天哪!傅时归被这恍如魔术的镜面反射系统给惊讶的合不拢嘴,他发现不止是自己,还有不少的少年的反应是和自己一样的,但同时也有一些人表现的习以为常。
傅时归不知道的是,所有的玄镜都是用产自月炎过的晶石经过专业的制镜师花费数年的时间打磨而成,每一面镜子都具有极高的清晰度和折射度,只要光线足够好,便可以将镜面所覆盖的景物无一遗漏的反射。
“这面玄镜会将你们今日的所有变现展示在我们面前,我同所有的牵机师将会根据你们的表现综合来核定,最终做出排名,排名末尾的三人将被淘汰!”
原来是这个用途!傅时归算是开大眼界了,从没想过竟然还有这样的镜面阵来考察每一名异人的临场表现,真真是聪明!
“做好准备”鹤汀州拉长声调“开始!”
少年们朝着马匹狂奔而去,扯过缰绳纷纷翻身上马,薛和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几次尝试都没能骑上马背,眼看着大多数都已经绝尘而去,傅时归不忍便跳下马来帮助牵制住马头让薛和上马之后自己才重新跳上马背。
“谢了啊!”
“别废话了,我们得抓紧了!”
两人策马狂奔去追逐前面的同伴,毕竟他俩已经是最后的了。一会儿时间,马儿跑进了树林,一进入树林,遮天蔽日的树冠便遮挡了不少光线,使得前路变得阴暗不少,傅时归只好勒紧缰绳减速。光线从缝隙中投射出一道道光影,两人依稀能看见跑在前头的人影。
“快追!”
薛和甩开马鞭加快了速度,眼看着即将追上前面那人,忽然间一声马嘶,薛和眼见着前面那人的坐骑向前摔倒连带着将人抛出去好远。没等薛和惊讶过去,傅时归追上来一把扯住缰绳,硬是将两人的坐骑生生拉扯住。
“看!”傅时归指着不远处地面上的一段绳索道:“原来这片林子里安置了暗桩!”
“什么......什么意思?”薛和依旧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就是说有人刻意使绊子,应该就是上师安排的,为的就是考验我们!”
“哦......你说的有道理啊,那我们怎么办?”
“接下去一定要小心,不要跑得太快了!”
两人骑马经过事发地的时候,那名从马背上摔下的人已经支撑着站起来了,他忍着伤痛想要去拉起马,可马也许是摔疼了,躺在地上愣是起不来。两人无暇顾及他了,继续小心翼翼的朝前而去,仔细的避开地上的绳索,在这过程中不断从林子各处传来马嘶人嚎,不用猜,都是中了埋伏的。
两人以牺牲速度来换取安全,眼睛盯着地面慢慢前进,一路上避开了几处陷阱,直到眼前的林子渐渐稀疏起来。
“总算是快要出去了!”薛和不禁松了一口气,直起身子伸展了一下酸软的腰肢想要为接下来的攀岩做准备,双手一展开恰好勾到了类似丝线的东西,心道不妙,既来不及回头去看也来不及呼叫身旁的傅时归,从空中飞来的一段树枝迎面扫了过来,正中薛和的腰腹将其扫落马下,受惊的马匹立刻奔跑得没了影儿。
“薛和!”傅时归一手牵着马缰,跳下马来,一手去扶起薛和,“你碰到什么了?”
“我.......不知道啊,管不了了,反正头顶上也有陷阱!”薛和抚着肚子,一面痛苦的说道。
“上马!”傅时归扶着薛和上自己的马,更加小心的在林子里穿行,两人分工傅时归负责查看地面、薛和负责头顶,好在路途不远,没过太久两人就走出了林子。此刻,抬头望去正前方果然是一座土丘,高度倒是不高,两条规则清晰的山棱将山丘均匀的分割成了三面,每一面虽然看着像是自然的山石,可凹凸的岩石颜色各不相同,这一看就极像是人为堆砌出来的。
傅时归定睛看看已经有一些人影在不断晃动了,跑得最快的几人此刻已经接近山丘脚下了,从背影中隐约能分辨出其中有两人是秦啸和颜璃,不禁暗暗替他们感到高兴。
走!两人策马快速逼近山脚,傅时归将全部精力放在了攀岩上,他脑子中只想快些到达,然后选出攀龙锥发挥出平时训练的能力,不料,噗的一声,感觉有什么东西撞在自己的胸口了。低头一看,一团墨浸润了自己的胸前。这是什么意思?没等傅时归想明白,噗的一声,自己的腿上也被墨击中了,因为穿的都是素白的衣裳,这下黑白对比特别的明显。
“怎么了?”薛和侧过身子探出头来询问,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一滩墨就打在了他的手臂上。
“别露出身体来!”傅时归没有弄明白究竟是什么回事,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一定也是考核的一项内容。集中精力之后,随着距离的不断缩短,傅时归渐渐发现在山丘之上隐约有一些孔洞,从中不断射出一团一团的墨,发现了来源之后,傅时归能够有了时间来躲避,眼看前方出现了黑色点,便努力躲闪,可骑在马上,身子的移动还是受到了制约,待两人到得山脚下,傅时归的前胸和双臂已经被墨晕染的黑乎乎了,薛和因为躲在傅时归身后倒是安然无恙。
“还安排了这样的暗器?!”薛和被折磨的没了脾气,指着身上的墨点没好气的说道:“这山顶上指不定还有啥陷阱呢!”
“不管有什么陷阱,我们都得上,如果你不想第一个就被淘汰的话!”傅时归选定两柄攀龙锥便准备攀登,同时不忘提醒道:“你可是在东南面!”
出乎意料的攀岩这一段倒是什么意想不到的陷阱都没有遇到,看来就是让他们专注的展现攀岩技巧吧。傅时归抬头看看已经有几人快要接近山顶了,有了山棱的隔断,三面山壁上的人互相都望不见,唯能抬头看见在自己头顶的人。傅时归双脚并用爬至山顶时一面喘着气一面观察山顶的形势:一块平整的土地上遍植草葵,正巧碰到了它开花的季节,满眼的鹅黄灯笼花盛开,花朵随着风而摇晃,在一片花海中制造出了层层叠叠的波浪,颇是一番醉人风景!
考核还在继续,傅时归可没有心情继续欣赏风景,在草葵丛中已经有不少的人在采摘了,有的人已经采摘完毕开始下山,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傅时归立刻低头伸手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一株草葵一把揪下就打算往怀里放。
“时归,慢点!”不知何时颜璃来到傅时归身边,不由分手的抢过他手中的草葵说道:“你拿的不是草葵。”
“怎么会?”傅时归仔细看了看手中植物,记忆中草葵长这样没错啊!
颜璃压低声音道:“这里有两种植物,你手中的是藿锡子,它同样是鹅黄色的灯笼花,但是它的叶片是刀刃形而草葵是心形。”被颜璃这么一提醒,傅时归再仔细一看,果然!草葵是敛伤止血的常用药之一,而藿锡子则是具有麻痹毒性的毒药,竟然将一种草药和一种毒药种植在一起,两者如此相近的外形,在紧张的应试情况下,不少人都不会仔细辨认而一心快速采摘之后往回赶。若不是颜璃,自己也就中招了,此刻不由得感激地看着她。
“没时间感激,我们得赶紧了!”颜璃不顾傅时归头来的感激眼神,朝远处的秦啸招招手,两人立刻开始了下山。傅时归四周找了找还有发现薛和同邬成挺的身影,只好下山而去,下到一半遇见了邬成挺,只见他一身都已经快要看不出白色的衣服和满脸的土灰,看来这一路很是不顺啊!傅时归想要提醒一下他注意分辨草葵和藿锡子,可邬成挺一股脑儿拼命往上爬,丝毫没有分出一点神来给周边,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回去的路可就平坦很多了,没有那些陷阱,大家通过的都顺利,待傅时归赶到出发点时已经有近一半的人都到了,其中就包括了秦啸和颜璃。三人翘首以盼,终于把邬成挺和薛和给盼到了,好在两人都在规定时间赶回,而有两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错过了规定的报道时间。
“将你们的短打脱下来,连同你们各自采摘的草葵一块儿交上来!”完成了清点之后,鹤汀州让三名牵机师开始逐一检查衣服和草葵,他对少年们说道:“此次考校针对的就是你们之前半年内所修习的内容,能有三十一人按时回来这个成绩我还是满意的。”听到此,傅时归偷看了那站在最后的两人,这两名少年低着头,胸口一起一伏,傅时归能感受到他俩的沮丧和难过。
“山顶上一共种植着两种植物,分别是草葵和藿锡子,他们的区别就在叶子上,良药和毒药有时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根据判定结果,三十一人中仅有十人选对了!”
好在有颜璃!傅时归又看了看她,他知道自己和颜璃、秦啸一定是十人之中的,再看薛和同邬成挺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猜到这两人一定是选错了。
“考校中的每一处陷阱、每一个暗桩都会在日后的战纪中出现,你们必须要拿出万分的小心来,林子中的绊子和山壁上喷射出的墨汁都是考验,而你们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鹤汀州说到这里神情变得严肃了,“接下来,我要公布此次出局的三人!”
话音刚落,所有的少年们都紧张起来,自认为表现不错的想要看看究竟是淘汰谁;表现糟糕的则是担心不已,害怕出现自己的名字。傅时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鹤汀州,耳朵高高的竖起。
“张秀、林安、范可,你们三人收拾好行李,明日就离开牵机府!”
逃过一劫的少年们都放下心来,被点名的三人有的垂头丧气、有的甚至已经流下了眼泪,可牵机师们此刻并不讲人情,两名牵机师上前将三人带离了现场。
“好悬啊!”邬成挺拍拍胸口,“我以为自己要被淘汰了.......”
傅时归抬头撞见了沈幼柏的目光,显然他对徒弟们的表现尚算满意,毕竟博陵道中五人没有一人在第一轮被淘汰。傅时归抬头看着天空,心中道“爹娘,孩儿总算是安然度过了第一轮考校,没有给你们丢脸,日后孩儿一定更加用心修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