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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沈绫,已经快午时了。她走时,脸上是一种超然的微笑。
我倚在桌边,问去府中查探回来的寂渊:“你可听全了?”
“自然。”
“那该当如何?”
寂渊默了默,随后道万事皆是注定,切莫强求。
“你的意思是不管了对吗?”
“小九,沈绫有自己的路要走,既是心意已决,纵然司命的册子改了结局也不一定会变,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是凡人常说的一句话。”
聪明如寂渊,此刻是看出我有些生气的。虽是神仙,我却也不能免俗,这就跟以前看画本一个道理,男女之间有了什么事,很能影响我的情绪,偶尔遇到了感人至深的,还能得我几滴眼泪,玄奇向来是看不起我这点的,他觉得上古之神为了那莫须有的故事落泪,很是丢人。
沈绫和云景此时就是那画本中的男女,不过他们有了生命,所以才让我更加气愤和同情。
听完沈绫所说,我便忍不住咒骂司命,他写的这是什么破命啊!
云景很快回来了,他见到沈绫能够下床了,很是高兴,大摆宴席请我们吃饭,席间沈绫出现了,她依旧温柔,见到我们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该有的感恩,虚弱和初见生人的谦和有礼都有了。
云景对沈绫很是体贴,沈绫忌口的东西桌子上一个都没有,沈绫走路不是很稳云景便亲自扶着她。云府家仆无一不在称赞他们家主的专情。
我却看不下去了。纵使寂渊不停用眼神告诉我别轻举妄动,我还是没忍住。
“云城主,你是真心想治好夫人吗?”我这话是带了讽刺的,云景不知是没听出来还是怎地,放下筷子道:“自然,洛道长可是有什么需要的?如果能治好我夫人,任何东西我也能取来。”
我想了一会儿,道:“若是要你的心呢?”
云景直接拱手道:“自当奉上,能救夫人便好。”说完他看了沈绫一眼,沈绫也适时回他一个感动的微笑。
这夫妻两个,合该没有缘分。整天对着对方演戏,能在一起才怪,虽说罪魁祸首是云景,我却也不免对沈绫存了抱怨,若她说出事实,今时今日便不会是这般模样。
可我这个神仙吧,就爱没事插两句。
“我倒是真有一个法子能治好夫人,就怕城主做不到。”
“什么法子?”
我转了转筷子,故作高深的说:“城主这面相表示,命里不止一段桃花,你和夫人这是第二段,要救夫人,须得那第一段桃花之人的心,方可。且夫人是女子,这心么,自然也是使用阴柔的好。”
咱言下之意就是,你挖了那杜芸娘的心,你夫人就有得治了。说起来,沈绫之所以有心结不幸福,还是因了那杜芸娘,虽说是胡说的,我自觉这方子开的相当好,对症下药嘛!
云景立刻没了声音,席间一片安静,半晌他喝了一口酒,坦然道:“我已经找不到那人在何处了,怕是无法为道长找来。”
我啊了一声,道:“没事,我们神仙有种追踪术,倒是可以为你找找。”
此时再看沈绫,她的面色微变,乞求似的望着我,云景只是沉默,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件事。
气氛如此尴尬,我也看不得沈绫那哀求的目光,这女子,委实可怜了些。
“城主不必想太多,仙家有言,入世不可伤人性命,那法子虽说有效,可若是没有所托之人应允,擅自取心是会遭报应的,我不会那么做。”
这倒说的是实话,人在世作恶,死后冥府皆有记录,是要受惩罚的。唯一一种例外便是受人所托,则死后的孽债皆是报应在所托之人身上,自己受到的惩罚虽多,却也是能再世为人的。至于那托嘱之人,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善恶到头终有报啊!也不知冥君将来会怎么判杜芸娘,届时我一定前去观看。
“佛家说得对,纵使那女子是能治好我的药,我也不会为此而杀生,我见不得血气的。”沈绫诚恳的说。云景带着笑意看着她,说:“夫人自然是善良的。”
他掩饰的再好,却也泄露的一点情绪,那眼神里不仅有笑意,还有些许的恨和……痛?
待我确认那是一抹痛色时,心里忍不住有些想痛揍司命了,也禁不住为沈绫叹息,你七窍玲珑,却偏偏没看透身旁人啊!
日过三竿,沈绫便来了我这房间,从那日宴席后,我就没再见过她,如今她却是自己来了。
“夫人来此,有何贵干?”我对她很是客气,只因为她是最可怜之人。
她却顾左右而言他,一会儿赞叹我这房间布置精美,一会儿又感叹人生苦短,就在我不耐烦想直接问出这女人想干什么的时候,云景来了。
云景进门以后脸色极差,沈绫笑着上前问道:“夫君这是……”
“你别叫我夫君!”云景嫌恶的挥开沈绫的手,满眼狠意的看着她,沈绫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却没有什么委屈神色,她的眼里,是听之任之的平淡。
从云景身后走出一位女子,赫然便是杜芸娘。我瞬间了然。
云景那带着狠意的目光却突然转向了我:“都说修道之人宅心仁厚,却不想道长为了身外之物能做出这般事!”
我:“…………”
玄奇正巧和寂渊一同进门,听了这话,寂渊问道:“你做了什么?”
我摆摆手表示无奈:“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云景更加气愤,伸手揽住杜芸娘:“道长敢说没有因为沈绫答应给你建庙而去害芸娘?!说什么修道者不伤人性命恐遭报应,转身却想要挖人心?还是说沈绫这个所托人的同意,让道长不顾天谴了。”
唔,我大概明白了,随即看向杜芸娘,她害怕之下还往云景怀里钻了钻。
“城主的意思是,我因为接受了夫人的委托,而探出了杜芸娘藏身之处,前去挖心?”我又往前走了两步,直直的盯着杜芸娘:“你说,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