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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里一声轻轻的叹息,一双保养得当柔若无骨的纤手执着一块毛巾,仔细地擦拭着魏廷烁的额头,魏廷烁躺在那里,面容痛苦,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德妃娘娘正坐在床边为他不停的更换毛巾。
一位太医正在助手的帮助下,为魏廷烁换药,揭开被血浸湿的纱布,伤口狰狞,触目惊心,德妃不忍再看,撇过头去,心疼的掉下眼泪,魏廷烁伸手握住德妃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太医手脚麻利地换好药,收拾好药箱,施了一礼,恭谨地退了出去。
“烁儿,你真是让为娘担心死了,你可是为娘的命根子啊,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为娘可如何是好啊!”德妃娘娘啜泣道。
魏廷烁艰难起身,倚靠在床头,开朗笑道:“娘,没事儿的,您看我这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吗?您放心吧,您儿子这体格儿啊,好着呐。”说罢还做了两个展示肌肉的动作,逗的德妃哭笑不得,德妃为魏廷烁拉起被子盖好,恨恨道:“围场里怎会有狼出现?看来内务府现在是愈发会当差了,一定要严查追责到底,看我不扒了他们的皮。”
魏廷烁笑着搂过德妃娘娘,撒娇道:“哎哟~好啦,娘亲别生气了,生气会长皱纹的,娘亲风华绝代,可不能被皱纹影响了美貌哦。”
德妃嗔道:“就你贫嘴,也不知跟哪儿学的,对了,你的花签赠给顾凌薇小姐了吗?”
魏廷烁闻言,垂下头不做声。德妃见状,疑惑道:“难道还没给顾小姐么?我不是给你们安排机会了么?去祈福时没交换花签么?”
魏廷烁沉默了一会,闷声道:“我心中所属,并非顾小姐。”停顿片刻,又道:“我想顾小姐的意中人,也不是我。”
德妃闻言,勃然大怒,一把将毛巾甩进水盆里,水花溅了一身也顾不上清理,斥责道:“这桩联姻乃关乎到我们母子的前程,其中利害关系早已告知于你,岂容你儿戏!”
魏廷烁见德妃发怒,垂首拱手恭谨道:“娘亲息怒,其中利害儿子自然明白,但儿子不愿意将终身幸福和前程捆绑在一起,去娶一个不相爱的人。”
德妃怒极,正要发作,她深吸几口气,忍了下来,轻轻坐回床沿,冷静道:“烁儿,所有的东西,都在背后写好了代价,娘为了你,步步隐忍,手段使尽,才换来我们母子的今天,你能平安长大都有多么的不易你知道吗?天家无情,生在帝王家就是如此残酷,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子之位悬空,多少势力虎视眈眈,我已与顾将军联盟,只要你肯娶顾小姐,你的夺嫡之路将如虎添翼,才能有更大的胜算啊。”
魏廷烁看着德妃娘娘:“娘,为何一定要夺嫡呢?一定要当太子当皇上吗?当个闲散王爷不好吗?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德妃娘娘狠狠抽了魏廷烁一个巴掌,怒道:“傻孩子,你以为你不夺嫡就能安度一生吗?后宫里多少肮脏诡计,娘为了保护你都独自承受了,现在你也该长大了,你要自己去争!争上了皇位,你要什么没有?你的心上人是谁?是哪家的小姐?是不是你这次拼了命也要救的柳怜星?”
魏廷烁垂头不语,紧握双拳。德妃就这么一个儿子,指望全都在魏廷烁一人身上,也不敢太过责备他,平复心情,好言劝道:“看来确是这位柳小姐了,柳小姐家世也很好,只不过我已多次拉拢柳宰相未果,不知柳宰相现在支持的是哪方势力,若你真是心仪柳小姐,以后当了皇上纳她为妃便是。”
见魏廷烁还是僵持不语,德妃娘娘叹了口气,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为魏廷烁盖好被子,径自离去了。
出了太医馆,德妃一偏头,一位贴身女官立刻俯首上来,德妃贴耳低声吩咐道:“去查一下柳怜星的底。”
女官一福身,恭谨道:“是。”转身匆匆离去。
围猎结束后,皇上政务堆积,与德妃娘娘先行回宫了。皇上也派人彻查了雪狼事件,彻查结果是这匹雪狼本就是围场里的猎物,只是此次围猎**前藏匿的好,未被发现,负责**的人员全部被发配边疆做苦力,以此结案。
皇子们随后也都回了皇宫,诸位小姐们则都先行回府,**圣旨传召,入选的小姐们将被接入皇宫受教宫规礼仪。
所以,蕊心陪着我,被父亲接进了京城的府邸,宰相府。
经过几日舟车劳顿,终于来到了宰相府,宰相府位于京城中心区域,靠近皇城,占地面积大,雕梁画栋,高门大户,一看便知是钟鸣鼎食之家。我们的马车刚停在大门前,立刻有小厮抬了轿子来换乘,穿过大门,行至内院,便换成两个健壮的仆妇抬轿,一路行至最后一重院落才落轿,蕊心掀起轿帘,扶我出来,厢房门口的小丫头见我来了,忙进屋去通报,片刻一位锦衣华服气质高雅的贵妇迎了出来,她身着水墨蓝色长袍,丝光绸缎的面料,垂坠感很强,行动间仿若湖面波光粼粼,裙摆绣着彩蝶纷飞,外罩一件整貂的皮草,头上戴着整套的宝石头面,耳环,项链,镯子戒指皆是珠光宝气,彰显着雍容华贵。贵妇人见了我,亲热地上前来执着我的手,笑道:“多年不见,星儿愈**亮了,真的是大姑娘了。”
我矜持地施了一礼,问候道:“余姨娘安好。”
余姨娘赶紧扶起我道:“自家人不必如此,你父亲还在处理政务尚未回府,你舟车劳顿,想必十分疲乏,先去歇息吧,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房间,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尽管差人来找我要。”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仆妇,笑道:“看你没带多少佣人,我另拨六个丫头供你差遣,若是仆妇们不听话了,你也尽管来找我,我来收拾她们。”
我闻言谢道:“多谢余姨娘。”余姨娘点点头,派人送我回房了。
余姨娘是我娘去世后爹爹另娶的一个妾室,因为家大业大,内务繁冗,需要一个能干的女人打理上下。但爹爹对我娘一往情深,并不想再立正室,所以这么多年了,余姨娘还是妾的身份,也并无所出,实在令人唏嘘。
回到房间里洗漱后我躺在榻上,辗转难眠,也不知魏廷煜如何了,不知他现下在做什么,自那日交换花签后,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了,真的好想他,想见他,想他沐浴在阳光下温柔到发光的模样,想他用温暖而坚定的声音说着:“定不负你。”的深情。
我如此这般的想着,心中柔软而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