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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哈迷蚩后,莫启哲打马回城,一路上只见春guang明媚风和日暖,沿道两侧菜畦青翠杨柳垂地,护城河两岸芳草吐绿,田间农人劳作,一片平和的景象。莫启哲心中得意,这乱世之中汴梁屡历兵火,可现下却是人民安乐,还不都是因为有了本将军坐镇汴梁,人民才得以安居乐业!
可随即他又发现所遇宋人一见到他全都低下了头,“被迫”向他行礼,老百姓是不敢当众对他唾骂的,把头低得那么低,可能是不想让自己看到愤怒的表情,而在心里咒骂莫家十八代祖宗吧。他这才想起自己从未对汴梁的百姓做过什么,百姓的安居乐业好象和他也没什么关系!自己是金国将领,也难怪他们恨自己。
其实莫启哲想歪了,他先入为主,总以为自己灭了北宋,所以宋人会极痛恨他,他见原宋国的官僚见惯了,见到的都是愤愤的表情,就以为老百姓也是如此,他可没想到老百姓确实是真心实意地在向他行礼,他还以为是在偷偷骂他呢。他的百一税虽是为了架空张邦昌而颁布的,可受益的却是平民百姓,老百姓哪能恨他?莫启哲的身边连一个老百姓都没有,他又怎么能知道百姓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莫启哲在马上偏了偏头,想起法子来,怎么才能收买汴梁的民心呢?这可是自己的大本营啊,不好好经营是不行的,能给老百姓什么好处呢,这个可得好好想想。
一路思索着,莫启哲回到了皇宫。宫中侍卫早就被他换了,他怕再出现个假侍卫的事,所以守卫的士兵都是他的亲信骠骑军,至于原来的那些侍卫都被他打发到张邦昌那里去了,皇宫是不给他了,那些只会求饶的废物侍卫还是留给他自己用吧,也好给莫大将军省笔饷银。
来到香宁公主住的宫殿,宫女们远远地看见了他,一个个笑嘻嘻地喊道:“公主,公主,驸马爷来了。”
香宁公主娇嗔道:“胡说什么哪,他是谁的驸马爷呀!”
莫启哲走近前来,嘻皮笑脸地道:“还能是谁的,总不会是她们几个的吧!她们又不是公主。”
香宁公主白了他一眼,口上不说,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莫启哲看到她手里拿着花铲,问道:“你干什么呢?”
香宁公主扬了扬手中的花铲,答道:“我在种花啊,你看。”她抬了抬小下巴,指向宫墙一角说:“我在宫墙下种上牵牛花,用线作攀腾,这样当牵牛花长成后,整片墙都是绿色的,一开花那不是五彩缤纷吗?一定会很好看的。”
莫启哲点了点头道:“嗯,想也知道会很好看。不过,你成天待在宫里弄这些花啊草的,就不会觉得闷吗?”
香宁公主嘟了嘟小嘴道:“怎么会不闷,可是我是女人哪,又不能象你们男人一样在外抛头露面。”
莫启哲嘿了一声,谁说女人就只能待在家里了,他道:“刚才我出城去了,城外那个美啊!树也绿了,草也青了,田园风光,真叫美不胜收啊!”说完脸上做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香宁公主道:“那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御花园里的景色不是更好看吗?”
莫启哲摇头道:“御花园里的景致是人造的,可野外的景色是天然的,那怎么能一样呢?再说,御花园哪有那么大的地方供你骑马游乐呢?”说完,他冲香宁公主挤了挤眼睛。
香宁公主听他这么一说,又见他是这副表情,立时明白了,拍手笑道:“啊,启哲,你的意思是要带我去城外踏青了?”
莫启哲道:“不是踏青,是骑马打猎。”
香宁公主大乐,欢喜无限,“我呀,最喜欢骑马了,以前没什么机会,这回可要好好玩一玩了。你说要打猎,现在有什么猎物好打?”
莫启哲想了想道:“这个时候好象是鹿呀麋呀这些动物的求偶期,应该有很多东西可以打。”
香宁公主惊喜道:“有鹿吗?就象是在园子里养的那种?城外也有这种东西啊,我还以为都是外国进贡来的呢!”
莫启哲笑道:“鹿怎么会是外国进贡的呢,咱们汴梁城外有的是,你忘了那片大树林,有温泉的那个。”
香宁公主想起来了,如能故地重游,当然开心,她点头道:“嗯,咱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莫启哲道:“当然好,明天就去。嘿,我还以为你会等不及,今天就要动身呢!”
香宁公主嗔道:“你以为人人都象你呀,什么事都急得要命!”说完脸色一红。
莫启哲知道她说的是成亲的事,看到这美人脸红的样子,他不由得哈哈大笑,甚是开心,香宁公主被他笑得小脸红到了脖子根儿,拿着手里的花铲满殿追着他打,宫女倒很识趣,见他二人嘻笑,纷纷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莫启哲便带着香宁公主,在骠骑亲军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出城打猎去了。香宁公主身穿骑马装,头罩面纱,体态婀娜,犹如仙子下凡一般,看得莫启哲心痒难耐,骠骑军将士虽这些日子也常能见到香宁公主,可现下见她这般动人,也不仅在心中大叹莫将军艳福不浅。
莫启哲上次是和香宁公主狼狈逃难,这次却是带兵**,心中得意自是无法形容,他左顾右盼,一路上指指点点,颇有指点江山的味道,香宁公主不以为然,骠骑军将士却是谀词如潮,把莫启哲捧得犹如他真的得了江山一般。
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了那日避难的大树林旁。莫启哲把手一挥,骠骑军立时吹起号角,东一队西一队的列好队形,准备围猎。
骠骑军俱都是原大辽人都会围猎,他们吹号角并不是象战场上那样,用来壮大军威声色的,而是用来引出雄鹿。鹿这一类动物到了发qing期,雌鹿便会发出求偶的叫声,引来雄鹿,而雄鹿到来后便会以角搏斗,最后优胜者才能和雌鹿交配,生下小鹿,这是自然法则,优胜劣汰,只有最强壮的雄鹿才能留下后代。可这一规律被猎人发现后,往往用号角假装雌鹿的叫声,引来发qing的雄鹿,从而猎取,被猎杀的雄鹿也算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为爱而牺牲了。
这一招果然好使,不一会功夫,树林里就有几只想谈恋爱的雄鹿出来了,可等它们发现林外的不是美貌动鹿的雌鹿,而是大批拿刀动箭的猎人时,想跑可就来不及了。骠骑军齐声吆喝,包抄上来,箭弩齐发,瞬时之间就把一只雄鹿射成了刺猬。
莫启哲见状大叫,“不要乱放箭,小心弄坏了皮毛!”骠骑军听将军这样吩咐,只好收起弓弩,改用绳套,三千来人抓几只鹿,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几十只绳索套下来,那几只雄鹿也只能束蹄就擒了。
莫启哲笑道:“可惜只有雄的,要是再有几只雌的就好了,那样把它们带回皇宫,生下小鹿养着玩,那该有多好。”
香宁公主喜道:“可以抓到雌鹿吗?那可真好,咱们这就进林子吧。”说完一催坐骑,向林中驰去。
莫启哲紧跟其后,耶律玉哥大声发号命令,骠骑军不再吹号,排成横队,形成一个包围圈,向林中冲了进去。林中的动物受了惊吓,拼命逃窜,骠骑军则在后面狂追。
香宁公主不喜欢血淋淋的杀害动物,她只喜欢骑马追赶,把动物追累了后抓活的,莫启哲见她喜欢这样,当然是百依百顺,他命令士兵们不许放箭也不许用绳套,只许追赶,这下子可难为了这些猎人,只追不杀,得费多大的力气?
香宁公主骑马技术不弱,可打猎功夫奇差无比,追来追去,直追到太阳下山,她也没抓到一只活的动物。看了看周围的人,骠骑军虽累了个半死,可仗着猎艺高超,倒也抓了不少的猎物,就连莫启哲也逮到了一只狐狸,只有她一个人两手空空,什么收获也没有。香宁公主小嘴一扁,就想哭出声来,莫启哲连忙安慰,说她是心地善良,不忍杀生,说完把手中的狐狸一举,道:“你看我抓到了谁,这不是李师师吗?”
一听他说起这个,香宁公主破涕为笑,道:“李师师?哈,那不是你妈吗?”
莫启哲哈哈大笑,“你还记得我撒得那个谎啊!可惜哈迷蚩不在,要不然就让他们俩见个面!”香宁公主刮着脸蛋羞他,莫启哲也不介意。
这时,耶律玉哥上来凑趣道:“公主是想要抓活的鹿和麋吗?那倒也容易。”
香宁公主喜道:“有办法吗?快说来听听。”
耶律玉哥见香宁公主和他说话,登时大感荣幸,恭恭敬敬地道:“鹿和麋这种动物最喜欢走老路,只要在它们常出现的地方安下绳套或者挖出陷阱,那抓活的可就太容易了,咱们契丹人猎鹿最喜欢用这种方法。”
莫启哲和香宁公主齐声道:“竟有这样的事,那你还不去办。”耶律玉哥点头称是,转身去吩咐骠骑军挖阱布套去了。
莫启哲道:“原来猎鹿的技巧有这么多,我还是头一次听到,看来打猎还是游牧民族的本领高超啊。”香宁公主也深有同感,表示钦佩。
这晚,香宁公主和莫启哲就在温泉旁休息,骠骑军四下护卫,一夜倒也平安无事。第二天一大早,香宁公主便吵吵着要去看是不是真抓住了活鹿,莫启哲只好陪她前往,他想和香宁公主单独相处,是以叫骠骑军士兵不要跟得太近。
两人顺着骠骑军留下的记号来到了陷阱附近,打开陷阱上伪装用的浮草,见阱中并没有被抓的活鹿,略感失望。莫启哲笑道:“看来鹿这玩意儿也并不怎么傻嘛!我估计是昨天被咱们大呼小叫地吓了个够呛,所以昨晚都躲了起来。”
香宁公主不满地说道:“那我还想要雌鹿呢,要不然只有那几只雄鹿怎么生小鹿啊?都怪你不好,把皇家园林中的鹿吃了个精光,要不然今天何必这么费力气抓活的。”
莫启哲辩解道:“我那时刚进汴梁,没吃没喝的,所以……”话还没说完,只听身后呼的一声,好象是什么东西被吊了起来。
两人同时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一人被一个捕鹿用的绳套吊了起来,在树上晃来晃去。
香宁公主心神稍定,道:“这绳套可真好用,抓不到活鹿,却抓到了个活人!”莫启哲也刚想说几句笑话,想看看是哪个笨蛋骠骑军被自己人下的绳套套住了,可当他看到了那人的长相后,却是大吃了一惊,伸手抽出腰间佩刀,把香宁公主挡在了身后。原来,这个被套住的人竟是那日在大殿上行刺的假侍卫。
这个假侍卫本想是悄悄的从后面迫上来,抓住莫启哲,然而他却不知道昨天晚上骠骑军曾在这里设下了大量的绳套。本来他可没这么容易被抓,只是刚才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莫启哲和香宁公主身上,所以没留神脚下,被绳套套了个正着。他本事也当真了得,虽然一只脚还在绳套中吊着,他竟还能从腰间拔出长剑,一个鹞子翻身,身子在空中挺起,手中长剑削断了脚上的绳套,随即落下地来。
莫启哲见他这么轻易地就获得了自由,心中暗暗叫苦,骠骑军不在身边,他一个人可不是这武艺高强之人的对手。莫启哲从来都不肯吃眼前亏的,他见不能力敌,便需智取,脸上露出笑容,道:“好功夫,好功夫,不知这位大侠高姓大名,来这里做什么?”语气虽然尽力讨好,可脸上笑容却着实勉强。香宁公主也发现此事不妙,连忙躲在莫启哲身后,拿出面纱罩在了脸上。
那假侍卫倒不急着施展武功,只是笑着说道:“别害怕,我并没有害你们的意思,我是谁也并不重要,在下来此只是想跟莫将军打听一件事。”
莫启哲听他说无害己之意,心下稍定,道:“好说,好说。有什么事大侠尽管开口,只要我知道,定会如实告知。要不然你看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我叫手下人弄几道野味来给你尝尝?”
假侍卫笑道:“这可多谢莫将军好意了,你那些手下对我可不太友好,见他们就免了吧。”莫启哲见他识破自己的计策,只好尴尬地笑笑,情急之下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假侍卫道:“其实我也不是张邦昌的侍卫,那天也不是要救刘豫,只是你杀了他对我们没什么好处,如将军非要杀此人,请稍待时日再下手不迟。”
莫启哲对他不是皇宫侍卫早就知道,可这人究竟是谁,他忙道:“杀不杀刘豫无所谓,只是不知大侠是……”
假侍卫道:“我是摩尼教的人,是方教主手下。”
莫启哲也不知道摩尼教是什么,但他马上道:“原来是方教主手下,久仰久仰。那么你有什么事要问我?”心中却想,这个方教主是谁,老子可不认得。
摩尼教高手道:“我听人说,莫将军曾得到过一件宝物,叫圣火令,不知能否让在下一观?”
莫启哲一愣,圣火令是什么玩意儿,自己从没有过那东西啊。摩尼教高手见他露出茫然的神色,提醒道:“就是你在太原运粮队里拿出来的那个宝物。”莫启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说的是自己的那个打火机。
莫启哲初来古代之时曾拿出过打火机点亮,耶律玉哥等人大感惊讶,以为是什么宝物,莫启哲随口说它是圣火令,战俘们便以为他是神仙下凡来解救他们的,再加上莫启哲能言善道,所以之后才一直追随在他左右,成为莫启哲的亲信。这事过去了很久,莫启哲在从太原到汴梁的路上饱受折磨,那个打火机也早就不知掉到哪里去了,这事莫启哲忘了,没想到别人还记得。
莫启哲道:“你说那个宝物啊?这个……这个……不好意思,我把它给丢了。”
摩尼教高手一听丢了,大吃一惊,连声问道:“丢在了哪里?快说快说,你怎么可以把这么重要的宝物给丢了?”
莫启哲苦笑道:“我要是知道丢在了哪里,不就找回来了?反正不是在太原就是在汴梁,要不就是在这两城之间的路上,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
摩尼教高手猛然听得此言,方寸大乱,也不理会莫启哲,只是喃喃自语道:“丢了丢了,怎么会又丢了呢?难道说我大云光明教的宝物就永远寻不回来了吗?”
莫启哲见他失神,机不可失,他立时高声叫道:“不要紧,我叫兄弟们帮你找。玉哥玉哥,你们快给我过来!”远处的骠骑军听到莫启哲气急败坏地大叫,马上向这边跑了过来。
摩尼教高手大惊,“你叫喊什么?”
莫启哲笑道:“我叫人来帮忙啊,帮你找圣火令!”
摩尼教高手听得骠骑军越跑越近,知道今天怕是讨不了好去,他反应也真快,哼了一声,便转身窜入了树丛之中,声音传来,“莫将军,咱们还会再见面的,青山不改,后会有期。”片刻之间便远去了,这人的奔行之快竟不输与战马。
莫启哲与香宁公主面面相觑,都是面色苍白,被刚刚这一幕吓得不轻。莫启折拉住香宁公主的小手,问道:“你没事吧?”
香宁公主摇头道:“没事,这人好象并不想伤我们。”话虽这么说,可手却还是微微颤抖。
这时,耶律玉哥等人跑了过来,莫启哲摆了摆手对他们说:“没事了。”顿了一顿才又问:“你们谁知道摩尼教是什么东西?”骠骑军都摇头不知,香宁公主却道:“我知道,他是反贼方腊的手下。”
众人一齐看向香宁公主,不明白她说的是方腊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