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季落枝头:倚墙候红杏》第6章 知青小芳 免费试读
平时,他见了刘芮,总是这样叫“刘罗锅”,既说他老实巴交,又嫌他熊样,没有男人的味道,自己的朋友送点礼,还像偷人养汉似的。
中平好气又好笑,说:“熊胚子!少见多怪。过年跟前,老乡送的,行赂拖你下水啦?”
刘芮锁好烟酒才说:“你把我当作你似的,外贸可以像焦大说的那样,人事局是做人的工作的衙门,可不敢跟你们扬畅语道的。人家若不知我你是老乡,误会黑锅不就背不上了?我但求无过,只是不让人嚼舌烂耳根。”
中平说:“好了,没时间听你想当婊子又立牌坊的臭招子,我还要赶急会客人,快把表格给我。”
刘芮拿出二迭表格,正经说:“总共一百二十人报名,按你的意见分好类,五十一人来自外贸,五年以上外贸资格的仅有十八人。”
中平边接过表格,边草草翻阅,边迟疑地问:“刚才请你的那帮潇洒客都在表中?”
刘芮噘了嘴说:“要我分辩出来,对不?”
中平得意一笑说:“知我者刘哥也!他们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卖什么潇洒吧?”
刘芮上翻眼白,说:“他们想未卜先知,花钱打听你的底牌,擂主合口味,睹徒才会蜂涌而上。”
中平脸平淡如水,说:“你知道我的点滴吗?让他们扫兴失望了。”
刘芮不以为然说:“还有汪邻。他可在你手下听过差,不会是点滴吧!”中平挑起眉毛,说:“他……报了名?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窄路相逢,他会有君子之腹吗?”
“屁,把人家说成像你般的,做婊子立牌坊。”刘芮啐了他一口,说,“人家坦诚诚说:他不恨你,理解你当时的初衷。十句话里有九句是中听的,另一句话里煲贬参半。贬呗,哥们讲义气,心软,担心你做不好生意,自儿个砸了自儿个!”
中平听后,沉思了半晌,若有所思,说:“我会记住这般朋友们的忠告!有件事与你商量,我录用的人,原单位有可能不放档案,你发个人才流动仲裁书,把档案收存在你处,该收铜子还得收,不能像这次学**只尽义务白干活儿。”
刘芮笑道:“我这次也不是白干,仅报名费大几百。至于保管档案,到时认你的纸条办事。”
“好啊好啊!”中平心不在焉应酬着,突然问,“你爸还在dc县吗?”
刘芮停顿手下的活儿,上上下下瞅了他,疑惑说:“你今天犯了疯癫的,啥心血来潮问起他?”
中平吸了一口气,坦诚说:“问他自然会有事,只不过时辰还未到。自然,我惦记他给我的好处,去年春,为生产防寒服的订单,里外省了我不少力。后听说我对d县工业生产有贡献,他还照顾二个农转非的指标。”
刘芮好像鱼里吃出了苦胆味的败了兴,叹道:“可惜他到了‘夕阳红’,退居了二线。咳,**二届书记,好事做的不少,树敌得罪人也蛮多。在台时我还没回去探望过他,今年春节,再忙碌也得回去尽一份孝心。”
“你不该回去吗?”中平拿白眼窝瞪着他,手搭在他肩膀上,说:“他退居下位,虽余威犹在,但心里头更多的是失意,大大小小还窝着火,你哪怕是空手看他,他认为你这个儿子没白生,也没白养。喂,接他手的,你认识不?”
刘芮淡淡说:“听说过其人,姓陈,不知其名。好像是你下乡那一带的人。”
中平诧异,说:“啊,黄土坡还出了个县委书记?天下五大姓,其中就有陈姓,据说明朝陈友谅出生于此地,为开创明朝立国,建树卓越。”
刘芮引不起兴趣,没劲儿说:“我不是学历史的,没那份闲心打听哪一个的姓氏。喂,你在哪里过年?”
中平顿时了没兴致,没精打采说:“在w城。d县除舅父外,再没有亲朋致友。不过,春节后要回dc县的。”
刘芮大惑不解,说:“你这人神经。春节多好衣锦还乡,回去不惊动一大帮人才怪呢!”
中平深沉说:“我哪有闲暇去结交他们。俗话说,近乡者怯,他们前呼后拥不是没有目的。不过,若今明二天能接下五百多万美元的订单,我非上dc县不可。到时,我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登我的门。”
刘芮似乎明白,突然来了劲儿,盯着他问:“近几天你说接待客人是为这个订单?”
中平也来了情绪,说:“对!伙计,我还没有吃饭哩,肚子咕咕叫,在提抗议,甭管它好的歹的,搞点东西来填空充饥吧!”
给家乡拉订单,是回报父老乡亲,真是瞌睡碰上了热枕头。刘芮慌忙拿起电话,边拨号边扭头问:“你没有在客人那里吃饭吗?……喂,餐厅吗?是我刘芮!一碗白饭,一份鱼乔……记账。”
中平见他放下电话,先摇头表示没有在客人那里吃饭,后浩叹一声:“咳,客人订单在中国做了五六年,分青岛、杭州和w城三足鼎立在生产。我到深圳后,订单仍留在w城h公司。去年青岛那边质量砸了锅,客人硬撑着腰赔了五百万港币。吃一堑长一智,他把青岛那边的单子,一股脑儿转到w城,原有的,加上新添的,一共七十四万件。这么大的一桩买卖,除我以外还有三家在谈,请他吃饭,像你们做卫生值日那样,明天才轮到我。”
刘芮“哦”了一声,诡谲说:“不正中你下怀,蚌鹤之争,渔人得利!”
中平摇了摇头,一副忧心重重的脸相,说:“即便我拿到订单,价格不像鱼鱼残杀、鳞脱肉烂才怪呢!”
刘芮说:“我能理解。”手忍俊不禁敲击着桌子,“竟相压价,订单到了临界边就难接手了。你成天说忙于接待客人,怎会连正式的边都没有摸着哩。”
中平点拨说:“我是曲线抢订单,采取迂回战术。人家公司上班谈,下班后该我一泡二缠三磨。”
刘芮迟疑说:“你像跟屁虫,他不烦你?”中平脸上露出几分得意,说:“他求之不得,w城的八小时以外几寂寞。咱俩互相约好不扯业务,要不缩在酒楼里只谈天文地理、民间俗习;要不陪他到有特色的名胜闲逛。如w城街,宝善寺。晚上漫无天际窥测w城的夜生活,累了坐在小摊点吃豆皮,热干面。”
刘芮揪心说:“泡了三天,有几成把握?”
中平没有把握,不肯定说:“但愿天道酬勤。眼下只有六成。还准备搞点感情投资。”
刘芮惊异说:“难怪你三天像锦衣待卫侍驾,赶情儿是位女客人。”
中平好笑,说:“你呀,五官不正心邪乎,一想就入了歪道!难道男人间就没有感情可投吗?”
刘芮戏谑说:“男人间注入感情是***!香港人被咱称之二鬼子,人妖,你哥们要小心,不要把艾滋病传给了我,我刚好感冒还未痊愈,要是没有免疫能力,岂不患上绝症命归黄泉!”
“咱想要这份安乐病还没有门呢!”中平没好气回了一句,又一本正经的,“处长大人,客人去年和我在dc县做订单,结下很深的友谊。当时,订单出了差错,他进退两难、心急火燎之际,是我和dc县的田付县长调动工厂,硬是帮他挽救了败局。今年下半年我在香港住了三个月,该订单还没有从丹麦转过来。但咱俩有默契,一旦订单来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我,以还去年相助之情。眼下他没与其它公司签约,心里头想给我,却信心不足。”
刘芮喉结包在蠕动,凝视着他,说:“如相对象似的,对你信心不足?”
中平拿过表格,向上扬,说:“他对我有信心,但还不够充足,也就是说,手下没有兵,独木难成林。客人看到这些潇洒客,不会对我没信心的。所以,刚才见不到你的影子,出了我一身冷汗。”
片刻,餐馆的饭菜送来,中平边吃边说:“十八人中,外贸资历最长的前五位,你给我清出来。”
刘芮边清理边说:“成你的马仔呵我?老婆说话,也没有你这般直截了当命令我。”
中平却说:“你眼下反正没事干,光看我吃饭我咽得下?老婆不用这种口气说话,说明不是母老虎嘛!”他们边闲聊着,一个忙碌在嘴上,一个忙碌在手上。
十五钟后,刘芮说:“除退休的费红梅外,五位资格老的是:**萍、丁辟……”
中平差点被饭噎住,忙说:“停停,**萍?”
刘芮闪了闪眼白,说:“是啊!好淑静雅典的少妇……”
中平迫不及待放下碗,自言自语,说:“古人说无巧不成书,该不是电影里的巧合,福星高照‘巧’拢了我一身?!”
说毕,拿起那份登记表,一个照面就目不暇接、目瞪口呆愣怔在那里。
没错,相片是带彩的标准照,云鬓高挑,脸如芙蓉,一弯柔眉的凤眼正凝视着他:好你个负心汉!他似乎对她辩白道:我们下乡同一个村,同一口锅里吃饭,同一张床上睡觉。十年前为了你,从北京辗转回w城,那时你已定居在香港,连鬼影子没挨不上,我才同现在的妻子兰叶结成连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