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谷》第18章 前往三里塘5 免费试读
一行人在这个看似无边的田野里,一路向北走去。
却显得各怀心事。
不知觉间,麦田里莫名其妙的又多出了更多蛇出没的痕迹。
“嘿、嘿嘿——”傻妞看着泥巴上游行的蛇,又发出了惊慌的叫声。
“乖乖,这咋恁多蛇哩?妞呗怕哈,哥保护你”根子在一旁一边握着傻妞的手,一边盯着地上的蛇安抚道。
“嘿嘿——”傻妞舒缓了下眉头,温声叫道,圆嘟嘟的脸庞,加上一个小小的头额,看起来像个桃子似的。
傻妞右前侧的张老头也按耐不住了:
“怪事,怪事!你说说,这咋成天都是怪事哩!......”张老头也盯着渐行将远的蛇,自言自语,声音却很是洪亮。
张老头左侧的爷爷听罢,急忙打断道:“呗叫唤,呗叫唤!吓着孩子嘞!穿里有靴子你怕啥!一大把年纪嘞还跟小孩似哩!”声音里充满了怪罪与埋怨。
“我这不叫怕!是觉着奇怪!”张老头解释道。
说罢又转头对小沫道:“沫沫呗怕哈”口气温柔。
小沫却莫名觉得张老头很滑稽,她并没有怕这些田地里常见的东西,只是多了些罢了。
这对于在孤独里过活的她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好恐惧的。
但没有人会了解这些,她也不会说。
即便说了,除了徒增矫情外,也没人会信。
那还不如选择沉默。
更奇怪的是,蛇群全部钻入土壤里后,雨便缓缓停了下来。
众人分分取下蓑衣,斗篷折叠放入包裹,帽子背在了肩上,便准备继续上路了。
可小沫对蓑衣却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喜爱,他折叠时尤其的小心,那些用蓑草编制出的纹理,他一点也不想折去,每一个折痕都处理的小心翼翼的。
“小沫妹妹,你怎么这么慢呀?看我多快!”羽儿早早的就把蓑衣揉成了一团,并在身后看着小沫故意调侃道。
他自然看到了小沫的认真。只是不想让这份认真放在表面谈论罢了。
那些触及到别人心灵深处的细微习惯,很多时候还是更适合留在记忆里,懂就够了,又何必说呢?
羽儿是这么认为的,他却不知道,这种小心翼翼的呵护,本身就是爱里的习惯。
小沫蹲在麦田里折的认真,一直没有回复羽儿的疑问。
羽儿也就这么傻傻的站在后面,直到小沫对自己折的蓑衣心满意足。
“嗯,好啦!”小沫抬头调皮道。
二人相视而笑,准备上路时,才发觉大家都在看着他们,准确的说是在看着小沫,看着这个小小的年纪就认真的不像话的女孩!
一场冬季末的雨,虽然有些反常,但对麦田里的空气却也起到了洗涤的效果。
微风起,天空中的云雾逐渐稀薄,被陆续吹散,退化成了云朵。
绿色的麦苗逐渐变干,麦田在微风里摇摆出一阵阵绿色的浪潮。
顿时间,眼前可视的世界里:一片生机。
羽儿难以想象这样的天地里竟会有一片偌大的坟场。
土壤上的积水也很快消失不见了,变得有些湿潮。
阳光逐渐洒满田地,彩虹在北侧的上空格外的亮眼。
“天阴天又晴,朗朗彩虹明!浪里个浪——”张老头又默默的瞟了一眼小沫,便背起包裹,一边转身一边吟唱起顺口而出的诗句,迎着彩虹向北走去。
张老头似乎对天气没有丝毫的免疫力,什么天,便立马转换成了什么样的心情。
爷爷和众人也紧紧的跟随其后。
脚印在田地里又格外的明显,却没人注意到那脚印旁边的一个个深深的洞口——蛇群消失的地方。
洞口在地下盘旋交错,都纷纷延绵至另一个世界中去,那是一个墓地。
墓地通道的尽头处有一个体型精瘦的人影,正拿着蜡烛匍匐前进着。
那个人叫阿藤,是季冥妈妈在流浪的路上救下的孩子,来时只有十岁,而今已经年近半百。
“姐姐啊,您放心!季冥这孩子,我会照顾的,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会全力帮他的!”阿藤右手拿着蜡烛,左手臂呈直角度弯曲横按在地上,一边匍匐前进,一边喃喃自语。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决绝,沧桑而有力。
阿藤身后还跟着一群蛇,走的不紧不慢,显得异常乖巧。并发出:
“嗤——嗤——”的声响。
他在季冥母亲死后便在这野外一个个墓室间的洞穴里定居了,自此再也没有与外界村民来往,每日与蛇鼠为伴,并**着季冥好好的活着。
而他之所以还苟延残喘的活着,也不过是为了帮她的主人力所能及的照顾下儿子罢了。
“阿藤!你来了,你晚了!我等你半个时辰了。”阿藤前方出现了一个沉重的声音,语调严肃。
那是季冥的声音。
只见阿藤前方约莫两米处便有一个出口,出口处由青色石块堆砌一周,大概是以防土壤松动吧。
正对出口的正是蹲在一个圆形石块上的季冥。
“哦呼——,季冥啊,我这老骨头快趴不动咯”阿藤趴到洞口处时,一边把拉着往外出,一边慢悠悠的对季冥说道,声音深沉。
阿藤出来的洞口,只是这个偌大的墓室墙壁中的其中之一,而四周呈球形展开的石壁上,还有洞口久久八十一个,它们似乎分别连着周围的坟墓。
二人在这个被蜂窝般的石壁包裹的墓室中呆坐着,只见那些蛇有条不紊的沿着石壁钻进了高处的洞穴里去。
季冥:“怎么样?再上面麦地里,有等到人么?”
阿藤:“有,有,好像有六个人吧,我这老眼昏花,见不得外面的光咯,所以没有看清楚,看了约莫一点轮廓,估计就是五六个人吧...”阿藤总觉得是在提着嗓子,声音浑厚有苍老,说起话来很是吃力。
季冥听罢激动道:“六个?得手了么?放倒了几个?”
阿藤:“你之前给的毒,我都在蛇身上涂搽过了,只是估计还是因为药力不足,没有人倒...”
季冥听罢,跳下石头,在阿藤身边来回踱步起来,同时对阿藤说道:“阿藤叔,我只你心善,我也没打算太残忍的毒死他们,这只是对你忠诚度的考验,或者说是验证,你果真没让我失望,还真敢手下留情,不听我话?”
季冥客气也越来越诡异。
阿藤听罢深色顿时黯然了许多,他没想到季冥竟对他有此猜疑。
阿藤:“我阿藤活的不伦不类,不生不死,为的什么呢?就是不放心你,想着这个世道到处都是危险,留个老命给你档把刀也好。你怎么能怀疑我呢?昂?咳,咳咳——”
阿藤说着说着激动的咳出了声,腰背弯驼,本就骨瘦如柴的身躯,显得更加赢弱了。
季冥:“哼,阿藤叔,你对娘亲一直都有小心思,别当我不知道,你比谁都恨我爹吧?谁知道你活着不是为了杀我爹?搞不好叫我也一起毒害了呢?我可是一直防着你呢...”
阿藤听罢:“哎,你呀,到底是怎么了?你现在连我都不信了是么?你忘了你母亲的嘱托,我可没忘!”阿藤似乎是在这墓里太久,声音都附带了些墓气。
嘱托?季冥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妈妈是嘱托过有困难时就找阿藤。便不再继续为难,又冷冷的道:
“行了,既然您没忘母亲的嘱托,那就好好的听我的话,按照我吩咐做事,才算帮我!”
阿藤不再说什么,他知道:季冥会这样也理所应当,他看着季冥长大,与其说他是为了爱情,不如说是因为除了爱情他什么都没有得到过,守护一个唯一拥有过的东西,乃本能,又何来对错呢。
二人相继无言,季冥一直在阿藤身边左右踱步,而后自言自语:“六个?都是谁呢?他们不好好在家里待着,都往北跑?莫非......”
阿藤一直在进来时的洞口前背对着洞口蹲坐着,看着季冥,眼神里写满了无奈。
季冥突然想到了什么,便立即转身,向阿藤正前方的墓室口走去,并消失在了阿藤的视野里。
头也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