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辞怀兮》第十六章 当面辞婚 免费试读
了解了前人的方法,四人才对这修竹院之局恍然大悟。原来阻挡人的,不是黑夜,而是恐惧,怀疑,时间,和自我。顾辞想,此次若不是幸得高人相助,说不定自己也会迷失在夜色里。想到这里,顾辞心下生出一念,或许是赵修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怕生出事端,便暗中相助。
“不知……几位有何妙计?可否也与赵某分享分享。”赵修的话立刻打破了顾辞的怀疑,若真是他所为,又为何明知故问,让人难堪呢?不过眼下,对此能说的清的也就顾辞一人了,其他三人都未言语,待他答话。
顾辞有些犹豫,不好直言,回想起方才的循声而行,心中不禁猜想,那高手内力深厚,或许能在茂密的竹林中飞石击墙,投石问路也未可知。
“顾公子?”正沉思着的顾辞,被赵修唤声惊醒,转过神来,略带歉意委婉笑道:“谈不上妙计,投石问路而已。”
本是随意一说,怎料赵修闻言却面色一沉,满眼惊讶。不曾与外人所道的是,建这修竹院,赵修本就是为寻遇世间高人,而能隔着那样茂密的竹林将石头打向墙壁,使出“投石问路”一计之人,必定武功绝世,可眼前这人,明明是帝王之后,又*纪轻轻,实在让人惊异至极!
赵修眼中不敢相信的神色,叫顾辞有些心慌,幸好韦禹知晓内情,见气氛不对,匆匆来打圆场,问道赵修“三绝一怪”中的“一怪”,这才将他的心思引到了别处去。
“这‘一怪’嘛,事关临芜的安定,恕赵某不便明言了!”
“哈哈,看来临芜真的是神秘莫测啊!不过,听赵老板所言,这‘一怪’想必与您也是关系密切吧?”
“韦公子说笑了,赵某也就是生意做的大了点,哪敢什么帽子都往自己头上扣啊!”
“赵老板太谦虚了,您的生意可不是大了点啊,就您修湘楼的收费那在天梁的各大饭馆算的上首屈一指的高啊!修冶馆又沟通了全国乃至临帮的黄金来往,修竹院之怪更是聚天下贤能。可以说,无论何人,只要进了临芜就必来三绝见识见识。哦~还有康德路那家当铺,恐怕也是您的产业吧!”
“就是你当掉随身宝玉的那家?”禾时想到韦禹说过,刚来临芜时,盘缠被偷,当了宝玉才有钱两的。
“是,我那玉佩怎么也是世间罕见之物,可是那当铺掌柜的全然一副见惯了的模样,我初以为他是想压价,可他却给了我一个合理的价。后来仔细想想,那掌柜的定是见过了不少绝世珍宝,不在乎在下的小小玉佩,可哪知待在下再去赎时,价钱却翻了几十倍。至今,在下还赎不起呢!”
韦禹话里暗指那当铺有古怪,赵修与顾辞皆意会到了。顾辞心中早对赵修有所怀疑,此番韦禹抛出话头,他便顺势接了道:“真想不到啊,临芜一个小小当铺就网罗了这么多宝贝,不知赵先生这个幕后大老板收藏了多少啊?”听上去似是玩笑,可在场几人都知道这话锋强劲,直指赵修为商之奸,为人之虚。
一时间,赵修无话可说,尴尬非常。要说这种商人,**惯了,不至于连几个少*小子都玩不过,只是碍于顾辞的身份,又知韦禹是个不好糊弄的人,便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了。支支吾吾着来回推托几趟后,赵修显然感觉到不应再与几人纠缠。“今日有幸与几位豪饮畅谈,实乃人生一大幸事!不过想来几位到临芜必有要事,赵某已耽误太久,实不敢再挽留了,院外已备好车马,这次一定顺利将几位送回驿馆。”
见赵修不敌,被迫出言送客,顾辞和韦禹心下不由的有几分得意,相视会意后,顾辞道:“既然赵老板这么急着送客,那我等也不便再留了,告辞!”
“顾公子这是哪儿的话呀?赵某是怕耽误了几位贵人的事嘛!这次招待不周,他日若有用的上赵某的地方,顾公子尽管开口,赵某定当赴汤蹈火!”赵修紧跟着将顾辞等送到院外。
“赵老板放心,在下替顾公子记着,他日若是登门求见,赵老板可不能避而不见啊!”韦禹挡在赵修与顾辞间抢先说道。
“不不不,决不会,赵某哪里是那样的人!”赵修谄笑道。这一笑,商人本质尽显。顾辞心下知道,这赵修不过是披了件风雅的外衣而已,里子还是***的利益至上。
自赵修处回客栈,四人乘了两辆马车。顾辞晏晏一辆,韦禹禾时一辆。待行远了,车里原本因各自所虑而沉默下来的气氛才有了缓解。见禾时眉头紧锁,几番欲言又止,韦禹便知道她所困何事。思虑片刻,眼光一闪道:“无需闷闷不乐,那事还是有出路的!”
“哪里还有出路啊,他知我逃婚,不问个欺君抗旨的罪就算大恩了!”禾时这会全然没了当初逃婚时的信心满满。
“我倒觉得顾辞不是这样的人,若与他好好谈谈,说不定能正式退了这桩婚事。”韦禹说的轻松,禾时却依然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做朋友不错,可你别忘了,他到底是皇子,从生下来就是容不得反抗的人”禾时说的很对,韦禹这才惊觉通过几日的相处,自己已然把顾辞当成了自己人,忘了他高高在上的身份。又讶于小看了禾时,竟没想到她事事分明,将人看的如此本质。
另一辆车上,顾辞亦心事沉重,垂头不语,暂不追究赵修底细,眼前光禾时就足够让他心烦意乱了。晏晏见他如此,满心的疑惑也似乎不该在当下问出口。车内两人便相顾无言,直至回到客栈。顾辞将晏晏送回房后,便也自己匆匆回房。
而路过走廊时,从三楼望下去,禾时竟独自跟进了这家客栈。见禾时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又径直走到桌边坐下,顾辞便知她是特意来找自己的。回房拿了样东西后,顾辞便下楼相见。
禾时见他来了,开门见山道:“我让禹哥哥先回去了,有些事我必要来与你说清楚的。”
顾辞见她如此急迫直白,偏偏不愿随了她的路子去。只随手将从房中带来的一卷画展在桌上,画中之人正是禾时。
“想必韦禹早已猜到了我的身份。”顾辞故意试探,见禾时默认,他又继续道:“前日我去德州调查靖绥郡主失踪一事,德州刺史交给我这副画像,据说是禾荃派人送去的。”
原本想好的说辞,就这样让顾辞打乱了。禾时盯着画中的自己,不知如何开口。顾辞见状,故作玩笑道:“不怪赵修认错,这画中姑娘确实与你有些相像。”
“你明知道这就是我,又何必这样说?”禾时脱口而出。顾辞冷笑一声,不再言语,禾时继而道:“禹哥哥说你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我知道抗旨逃婚是我的错,按律法,你就算杀了我也不为过。可是我仍然认为,这样的赐婚不尽合理,为了父王我不敢公然抗旨,但我想你本意也是不愿娶我的,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共同解决这件事呢!”
禾时话毕,顾辞沉默了片刻,而后抬头问道:“你与韦禹是何关系?”在顾辞心中,即使知道了禾时是主动逃婚,而非被人劫走,也**要杀她的打算。本以为她逃婚只是任性调皮,一时兴起,没想到今日却听她说出这番话,顾辞不由得怀疑她逃婚的初衷。
“萍水相逢。”
“你可知他是何人?”
“西川世子。”
“倒是与你门当户对。”
禾时惊得瞪大了眼,立刻出言解释:“我逃婚与他无关,你若想治我的罪,不必连累他人。”
“你不用紧张,我知道与他无关,若是有关,他不会让你一人前来。”顾辞放低了声音,缓缓道。经过这几日相处,他自觉对韦禹还是有些了解的。
见顾辞言语婉转,未有厉色,禾时反而觉得愧疚:“对不起……这事儿,我始终是对你有歉意的。若我们能和平的取消婚约是再好不过了,若是不能……”
“若是不能,你会怎样,继续抗拒,还是认命?”若非事关自己,顾辞对禾时逃婚一事还是赞赏的,他是第一次见一个姑娘如此潇洒。
可禾时却未曾想过,在今日之前都未曾想过,如何去面对这个后果,抗拒还是认命?
“自小,父亲就对我百般纵容,但凡他能给我的从不吝啬,包括自由,入宫于我而言,或与死刑无异。”禾时望着窗外,想到曾经在南潼的日子,突然开始怀疑:或许那自由便是牢笼,将一生困住渴望它的人。
“你认为,就算这几日我未曾见过你,你便能从此自由了吗?”
顾辞说的对,即便不曾在临芜遇见他,皇命是逃不掉的。禾时转过头,十分坚定的看着顾辞道:“我不奢望,但是我想尽力珍惜!”
如果能够选择,顾辞发誓一定不会听禾时的这番话,更不会去看她的眼睛。因为此刻的他不知,那眼中,他从未曾见过的光,会影响他一生。“你回去吧!告诉韦兄,我与晏晏明日离开临芜,就不向他辞行了。”